&ldo;要你说。&rdo;
&ldo;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rdo;
&ldo;你说就是了,我想听。&rdo;
&ldo;我和我爹、我爷爷,我们一家人曾经是他的敌人,现在没有这个说法了。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他要和我们为敌,这样说对他不公平。我不拥戴他不是我记他的仇,也不是我心胸狭窄,我觉得,他有本事,很能干,给松陵村也办了不少好事,但他不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rdo;
&ldo;你这样看待他,说明支书把你还没有当糊涂。&rdo;
&ldo;咱不说他,说说你自己吧。&rdo;
&ldo;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退路,只能在这里咬住牙干下去。现在负责一个分厂,西水市制鞋行当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名人,是忙人。《西水日报》有一个记者要给我写一篇文章,要八千元的赞助费,我谢绝了,花钱买那虚名没意思。&rdo;
&ldo;真不知道,你的名气不小。&rdo;
&ldo;也没有什么名气,只要人硬气,就能在外面混。千万不能太善良太软弱,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rdo;
祝永达以为马秀萍这句话说给他听,马秀萍大概觉得他太善良太软弱,那是马秀萍不了解他。善良是一个人的本质,和软弱是两回事。她总有一天会深刻地了解他的。
&ldo;给我说说你是咋硬气的?&rdo;祝永达说,&ldo;是不是有人欺负你?&rdo;
&ldo;是呀,我刚到那个厂子,有人就欺负我。那是我们班组的两个女孩儿,她们是西水市的,有城里人的优越感,我干得好,她们就嫉妒得不行,几次找我的麻烦,我都没有理。有一天傍晚,她们纠集了两个男孩儿把我堵在巷口,那两个男孩儿要我跟他们走,我不去,一个男孩儿扑上来撕我的裤子,我一脚踢在了他的裤裆,那男孩儿捂住他那儿狗一样叫唤,我就从他身旁冲过去了。我在前面猛跑,他们三个在后面直追,我扭头一看,路旁的一家门开着,我就冲进去了,房间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案板上切菜,我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菜刀,冲出了房间。第一个冲上来的男孩对我没防顾,我一刀砍过去,他用胳膊挡了一下,刀砍在他的手背上,他扭头就跑。后来,我们的厂长也知道了这件事,知道我砍伤了人,她弄清了原因之后把那两个女孩儿开除了,我被提成了班长。&rdo;
祝永达听罢就想,马秀萍原来不是这样的呀,她腼腼腆腆的,见了一只毛毛虫都害怕。是生活改变了她,就像他的自卑一样,是命运决定了他的性格,不是性格决定命运。
&ldo;我知道了,你是一把菜刀砍出了一个班长。&rdo;
&ldo;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的事可以写一本书。&rdo;马秀萍欠起身来,看了看祝永达,&ldo;过去的事,现在我真的不想说。&rdo;
两个人都沉默了。房间里的灯光亮如白昼。祝永达爬起来要关灯,马秀萍不叫他关。祝永达看了看马秀萍,试探着问:&ldo;我躺在你那张床上行不行?&rdo;他再也不能像刚才进门时那样,把自己的冲动付诸于行动。马秀萍没吭声,她将枕头向里挪了挪,空出了半张床,祝永达抱着枕头,上了马秀萍的那张床。这会儿,他们说话的不再是嘴巴而是眼睛。马秀萍用眼睛说,谁叫你和我分开睡的?祝永达眼睛里的意思是他还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不喜欢他。他用目光问她:你会拒绝吗?马秀萍的眼睛笑了:你真傻,我不喜欢你,留下来干啥呀?祝永达的眼睛也笑了:他没有顾忌刚才的窘迫,不再怀疑马秀萍对他的情意,他明白了。钻进了马秀萍的被窝,他紧紧地偎住了她,马秀萍揽住了他的腰。如果说,刚进门时祝永达还拿不准,现在,他放心了。马秀萍那一揽,等于把两个人的情感捆在一起了。祝永达的胸膛和马秀萍丰腴饱满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一起,暖流通过一对温热、丰满的辱房传遍了祝永达的全身,他感觉到他在腾飞在熔化。他在马秀萍的脸上乱吻着。马秀萍微闭着双眼,她的面容更加滋润更加圣洁,那副满足、幸福、陶醉的样子把她的美推向了极致:天仙也大概只有这么美吧!祝永达的手在马秀萍的身上乱抓,仿佛一个溺水者在寻求一根能救命的稻糙。祝永达一只手抓住马秀萍的辱房一只手伸向了她的两腿间,朝里深入,他感觉她那里潮湿而温暖。随着那只手的深入马秀萍急促地娇喘着,兴奋激昂地扭动着下身。显然,她耐不住了,她的渴望像旱了十年九载的土地一样。娇喘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呻唤。当他翻身要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拒绝了,拒绝得很坚决。祝永达不会强迫她,可是,激情澎湃的祝永达仿佛一匹拼命狂奔的烈马突然被人绊倒在地,晕头转向,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一时间僵住了。他痛苦不堪,像中毒很深的瘾君子犯了瘾一样,没有毒品,只能一头撞向南墙了。他双手抓紧了床单。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马秀萍似乎知道,她的拒绝会出现什么局面,她紧偎着祝永达,在他的身上抚摸。祝永达呆呆的,像沸腾的水慢慢地平静了。他的目光移向了那张沙发:沙发上堆放着马秀萍的衣服,裤子的一条腿垂吊在沙发的边沿,样子有点凄楚,上衣的前胸绣着一朵花,花不艳,却像真的一样,她的一双鞋洗耳恭听般地放在沙发旁边,鞋很俊样,长方形的鞋口如同恍恍惚惚的目光。祝永达的目光插进鞋口里久久不肯拔出来。也许,她会即刻爬起来穿上这身衣服这双鞋走出这房间进了另一个门躺进另一个人的怀抱,祝永达的头脑里有了坏想法。谁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并不了解她的全部,不知道她为生活付出了什么代价,连她的突然出走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只是喜欢她。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一见到她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和火一般的激情?他是真的爱上了她、对她有了非占有不可的欲望?也许,他是一厢情愿,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话挑明:
&ldo;你不喜欢我?&rdo;
&ldo;不,喜欢,我喜欢你,永达哥。&rdo;
&ldo;那你为啥不?&rdo;
&ldo;等以后……&rdo;
&ldo;我现在就要。&rdo;
&ldo;现在不行。&rdo;
&ldo;为啥不行?&rdo;
&ldo;你不要逼我,我以后会告诉你的。&rdo;
他的态度和她一样坚决,想要干的,非干不可。马秀萍的拒绝给他的冲动加了温。尤其是,马秀萍有理由而不说出来的理由诱惑了他,祝永达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再一次扑了过来。马秀萍把被子一撩,撩到了一边,四仰八叉地躺着,两条手臂撂在了枕头旁边,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看着她的裸体,目光从她挺突的辱房上落下去,突然觉得,这具丰满而白皙的裸体由于她摆出的姿势而失去了激情和活力;这具裸体和任何女人的裸体没有什么两样,仿佛是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是栽在花盆中的一朵花儿,是悬在天空的一轮满月,美丽是美丽,但不生动,缺少魅力。她的木然、漠然简直是对他那狂热和肉欲的讽刺。他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躺在了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