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春闱」惯例,六科贡士会分别由六部堂官引领觐见皇帝,择朔望之日于太极宫钦点三甲。
进士科对应的是吏部,明算科对应的是民部,明书科对应的是礼部,明法科对应的是刑部
如是种种对应,明算科其实也不算矬,不过于民间而言,进士科仍旧是第一位,盖因吏部遴选肯定选择亲近科举贡士,算是提携「本科」后辈。
最先做官的,一定是进士科,毕竟吏部掌握人事大权。
对贩夫走卒而言,别的都不好使,谁是官人谁利害。
索性对娼馆贱籍之辈来说,这要说分个高下,那就没意思了,更何况「添香阁」在安康坊委实不算前列,也不曾出过称霸花街的花魁,档次上来说差了些许。
徐妈妈掌管「添香阁」优伶管教之权以来,一个状元都没有登门过,二甲也只是寥寥数十人,留下墨宝者,更是屈指可数。
名气非常一般。
直到魏昊的出现。
「好郎竟然是明算科的?!」
徐妈妈震惊不已,她如何都想不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在她眼里,那些个能掐会算的,都不是简单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管那许多,得让魏郎留下墨宝!
魏昊倒也爽快,当时就留了一套《吉米多维奇习题集》,宛若天书,横竖是看不懂的。
不过魏昊寻思着将来总归是有励志少年来到此处,索性又写了一套《初等几何》《初等解析几何》,诸如方程、三角函数等等问题,摸索过后,也就大概了解了。
如此墨宝,徐妈妈是看不懂的,但她不傻,让人抄录复印,准备整理造册,然后出版。
钱是不会少了魏昊的,「添香阁」毕竟是国营企业,信誉过硬,且明算科的大佬将来入住民部,怎地也算是兄弟单位,那更加不能坑蒙拐骗。
「好郎,当真能得个状元?」
楼阁里最好的娼优都被叫了出来,这些个优伶也不是没服侍过猛男,但这么有文化的,委实没见过。
斟茶的是头牌,唱曲的是红人,一曲《临江仙》翻来覆去,又一曲《雨霖铃》不断循环,总之就是听得焦心,希望魏昊来一点世俗的欲望,尤其是,然后共枕眠,留下佳话。
可惜魏昊就是吃喝,更是自信道:「我乃北阳府「解首',自大夏立国以来,明算科状元三成出自此处。江尾道上计葛相公当世雄才,世人皆知,某若无自信,岂敢夸下海口。」
「啊?!好郎原还是个「解首」?怎地不曾听说?」
「你也没问啊。」
魏昊自顾自吃酒喝菜,「状元红」味道不错,并不觉得寡淡,属于正常的老酒,敞开了喝,「添香阁」管够,还不要钱。
这也是惯常的手段,哪家娼馆吃饱了撑的收状元的钱,再者,寻常名流很少「春闱」之后就去风流薮泽之地狂嫖,似魏昊这样的,其实是少数。
只不过魏昊没有具体的实践行为,这让徐妈妈很是恼火,觉得这魏家郎君少了点情趣,她原本还想着去姊妹单位借两个花魁,且先勾了这汉子的魂儿,但见他气定神闲,就知道什么花魁来了也是无用,倒不如酒菜管够。
于是乎,气氛从娼优卖弄风情,逐渐变成了正经庆祝,各种酒宴好话并不缺少,倒是有了大考高中的氛围起来。
整个安康坊中,如今也就只有「添香阁」少了灯红酒绿旖旎气息,浑然就是一座酒楼也似。
吃喝之间,为了凑趣活络气氛,徐妈妈点了几个消息灵通的头牌
,在那里说着朝中故事,多是一些省部衙门里头官吏的的抱怨,魏
昊听得津津有味,喝酒的配菜白灼虾之类,远不如这些小道消息啊。
「‘天策军'?」
「嗨呀,魏郎有所不知,就是前日的事情,听说上内侍监的公公们,如今都去了外藩忙活,都是飞舟飞船的,可热闹了。过上几日,兴许就要张贴告示,说这话的,可是内府管事,管账的老汉,跟我们家姑娘可是相好」
灌了一坛「状元红」,便聊起了一个给力的消息,说是大内有了决议,准备成立「天策军」,不过并非是新军成立,而是从外藩卫戍中抽调精锐拱卫都畿。
这些个外藩,都是梁王、荆王、扬王等等,飞船飞舟出行,两三日往来,整编整训估摸着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魏昊有些奇怪,但继续听着楼阁里头牌在那里稀碎诉说:「昨日几个郎官也是抱怨,说甚么眼下无人为将,这统筹诸事都要花钱,方面人物请动了没有真金白银不行,不过啊,听说甚么大监有上等仙法,能号令风云水火之类,总之就是比真人还强上几分仿佛······」
听到这里,魏昊便知道,这说的是「十仙奴」。
「大内的安排,便是皇家旨意,倒也没什么。」
魏昊点点头,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