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相爷府退下的将军正是王展襟。自从平倭之战后,王展襟一直在等燕卓的消息,只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燕卓是杳无音讯,没有办法他只能主动请缨赶到前线。“七天拿下江陵,这他妈老小子也真敢说,这江陵可在江对面,给我三千人就想攻到江对面,真拿老子的命不当命啊。”
王展襟在心里一顿腹诽,“当年京口卫打江陵都用了一万多人,妈的,你当我想给你卖命啊。”
江陵之地是渤海国边防重地,驻守在江陵的是绰号“覆海将”的荆涛,这人是江湖出身,是渤海国境内平山派的大弟子,在军中颇为声望,手下五千江陵子弟也是悍勇,是渤海国少数几支称得上精兵强将的军队。王展襟发了一顿牢骚,不由叹了一口气,这牢骚发完了,这事情还是得办啊。江左准备对江北宣战,这可是临阵倒戈的大好时机,前线主将倒戈,这事传出去,这江左还能有军心?想到这,王展襟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这死燕卓,他当上丐帮帮主了我也联系不上他,看来这事只能看我自己了。”
人生弯弯绕绕,但能走的路终究一条,想让人器重,只能立功,得让赵含国知道自己的水平,才能让他委以重任。他握着刀柄,翻身上马向着军营奔去。※※※※※竹林,雨滴滴答滴答落在竹叶上,一匹骏马机敏地竖起耳朵,打了一个响鼻。一群猎户打扮的人聚在一起,相互交谈着,他们踩着湿漉漉的泥土地,说出去的话都化成了一团白烟凝结在竹林里。“妈的,这鬼日子还要过多久,上头不是说马上就要行动了吗?”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嘀咕着。“少发几句牢骚,上头传下命令了。”
一名老者压低声音道,“上头让我们配合石佛,一起刺杀关明月,杀了他咱们就能回江左了,有别的弟兄来替咱们。”
嘀咕的年轻人叫郭武,是这支暗卫里年纪最小的,他原本是禁军的小都头,打心里看不起这些暗卫。而那老者名叫万里,是这队暗卫的队长,今年已经四十九岁,再过三月就是他五十岁的生日了,他入暗卫已有三十年,过了生日他也该退休了。这队暗卫总共有七人,除了这万里、郭武外,还有五人,张准、刘心、胡不全、张有寿、陆金考。张准将剑抱在怀里:“万头,这关明月的武功可在我们之上,咱们要接这事吗?”
万里搓了搓手,道:“上头下的命令,杀了他咱们就能会江左了。”
张有寿在一旁开口道:“万头,你都快退休了,这事你接他干嘛?回不回江左有个屁用,当年的七杀手都杀不了关明月,就凭咱们几个?”
“怎么?张有寿你想抗命?”
郭武伸手指着张有寿的鼻头,“违命不尊这是死罪,你这是拉着大家伙送死。”
“屁!”
张有寿一口飞沫喷在郭武脸上,“你懂什么是抗命?新来的雏儿就知道叫唤,轮官阶我是四等卫,你不过是一个六等卫,没你说话的份。”
他驳完郭武,又看向万头,开口道:“万头,这命不是咱们不遵,咱们打一个伏击,打死了最好,打不死咱们就撤,这样上头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一旁的张准、刘心、胡不全、陆金考也是抬眼望着万里,虽不说话,但万里也清楚他们要说什么。这边地不比京城,在京城里上头有人管着,身旁也有人盯着,可到了这边地,一扎可能就是十几年,身边跟着的从一开始的同事,也慢慢变成兄弟了。“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了,这件事还按老办法办。”
万头落了话,众人绷着的心都是一松。这功劳是给能升上去的人准备的,命可是自己的,在外头混了这么久,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要命,什么时候拼命。但郭武显然不满万头的安排,开口道:“老万头,你这样我可要向上级告你了,你是快退了,可我还想回江都呢?”
张有寿从斗笠底下掏出两柄金瓜锤,喝道:“怎么和头说话呢,你要想要功劳自己去刺杀关明月,那情报上都写着呢,他要去大丹,你去青石关守着杀了他便是,别拿我们的命换功劳。”
郭武被张有寿的话噎得牙根痒痒:“都是因为你们这帮人,我们江左一统天下的大业才没有进展,你们都是江左的罪人,都应该进大狱!”
正在几人争吵间,那一旁的马匹突然响鼻连连,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能万头几人反应,一支冷箭突地从竹林中射出,直接射穿了郭武的喉管,鲜血霎时四溅,喷涌出一团白雾。“有人,快进竹林。”
万头厉声喝道,接着从背后的蓑衣下掏出一把金背雁翎刀。其余几人也是各自掏出武器,躲进竹林。“别冒头,看清楚来人,再动手。”
万头说着,探出脑袋看向倒地的郭武,“小郭,能回话吗?”
陆金考在一旁道:“回话,回个屁话,喉管被人穿了,去下头要功劳去了。”
张有寿双锤在手,胸膛不断起伏:“草,咱们说不定也快了。”
几人这般说着,正瞅见竹林那头缓缓走出两个人影,正是杨成青和小蚊子。杨成青手拿一对双匕,小蚊子则是抓着两个峨眉刺,两人步态轻盈,缓缓走到郭武的尸体旁,看了一眼,见郭武已毙命,又将目光看向老万头所处的那片竹林。“一人三个,留一个活口。”
杨成青开口道。小蚊子眼睛一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点头。而在竹林中的江左暗卫见来人只有两人,也是大起胆子。“对面只有两人,拼一拼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