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更奇,道:&ldo;你说说看?&rdo;
段成悦道:&ldo;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了然,不过德帝陛下用的是一支古剑,名叫暮雨。&rdo;
红颜愣了一愣,忽然哇哇大叫起来:&ldo;暮雨剑!苏小英的暮雨剑!&rdo;
段成悦微微笑道:&ldo;不错,那是祖皇年轻时行走江湖的姓名。&rdo;
红颜愣了半天,道:&ldo;苏小英是你的祖父?你刚刚说谁是他的皇后?董皇后……难道是……杀手一梅?&rdo;
&ldo;这,&rdo;段成悦低声道,&ldo;我就不清楚了。&rdo;
段成悦默默地沉思,忽然又回忆起了祖皇德帝。
德帝不爱女色,只宠幸过两位皇妃,一生无后。然而他其实有一位皇后,只不过从没有人见过。那位神秘的皇后姓董,遗有大公主元嘉。段成悦从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传言中拼凑起董皇后的身世,据说那是一个出身糙莽的女人,用剑。
祖皇对那位妻子用情至深。他登基之后,下旨将董皇后遗留在外的骨灰迎回南都。护送的队伍到达,他亲自出城十里相接。据说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天,他从护送的官员手上接过盛放骨灰的金盒,半晌沉默,无尽深思。那雪在不知觉处没过了他的脚踝。
然而段成悦从没有听祖皇亲口提起过董皇后,那仿佛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记忆。唯一的一次触及,是在他长女元嘉公主的葬礼上,那时段成悦年纪很幼,不能够理解祖父所有悲伤的感情,只记得祖父曾经喃喃数次,说,唉,我怎么对得起她的母亲,我怎么对得起她的母亲。
段成悦从未见过祖父如此颓然而悲伤的失态,这让段成悦惊奇非常,印象很深。
后来他试图查阅皇家牒谱,在记录元嘉公主的地方,只用了五个字叙述她的死,&ldo;三日不食,殁&rdo;。段成悦无法想象这五个字背后巨大沉重的痛苦,他不知道他的祖父是否曾去深究。
德帝晚年冲破了一切阻挠,执意西巡,段成悦那时在祖父身边跟随。后来他发现,西巡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祖父的目的,不过是要在一条叫大沟江的江边,寻找某种东西。
这种东西一定是追忆,但是没有人知道,在那贫瘠的江边,南帝到底能追忆什么?
德帝从来没有透露,他不过在江边四处乱转,然后轻声叹息。
段成悦直觉地认为,祖父是为了那位姓董的皇后。祖父要在他衰老的时候,最后一次唤醒关于结发妻子的记忆,虽然祖父一生,对于她似乎从不提起。
这种自始自终,而又像突如其来的深情,对于一位南帝,是福?是祸?
德帝在西巡回京的途中驾崩。
段成悦知道,那一路给年迈的祖父带来了太多太沉的触动。
红颜叹了口气,道:&ldo;王爷,你为什么不像他一样呢?&rdo;
段成悦微笑不语。他怎么能跟德帝一样!皇家凶险,德帝年轻时被逼远走,一度下落不明,不是谁都有他这般大胸襟、好运气。往往一步行错,便满盘皆输,身败名裂,先帝在时,他与皇兄谁不是战战兢兢;睿帝登基后,虽然他二人感情素厚,但是他又岂敢不事事小心?
段成悦想起睿帝,忽地一叹,将身体靠在一个锦缎圆枕上,闭起眼睛。此番不告而别,不知他会作何想、行何事。
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罢。
毕竟他们是嫡亲的兄弟!段成悦眼前,浮出了那盏碧绿的&ldo;春寒&rdo;,酒水在白色的酒盏中微微晃动,仿佛射出晶莹的光。
他在两个时辰后&ldo;春寒&rdo;毒发,身体不能自控地颤抖,五脏六腑像颠倒般纠缠,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情形,也许他当时曾经痛苦地呻吟。但是当他清醒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兄长焦虑的眼神,那时睿帝还穿着大典时的盛装,却握着他的手,低声却坚定地道:&ldo;悦之,你再撑一撑。&rdo;
他一撑就是两年。那种眼神,和那句话,在两年来他想放弃的的时候不断重现。
何况他也不想死!
&ldo;嗳,红颜。&rdo;段成悦道。
红颜问道:&ldo;王爷,怎么说?&rdo;
段成悦淡淡道:&ldo;假如我活到三十岁还没死,你嫁给我怎么样。&rdo;
红颜问道:&ldo;你今年几岁了?&rdo;
段成悦道:&ldo;就快二十八。&rdo;
红颜不禁嗤之以鼻,道:&ldo;我不干!&rdo;
段成悦淡淡一笑,问道:&ldo;为什么?&rdo;
红颜道:&ldo;我将来要嫁给师兄的。&rdo;说着叹了口气。
段成悦道:&ldo;你这人好奇怪,前几天还硬要跟我结成夫妻,今天就不干了。&rdo;
红颜道:&ldo;就算我想,我师父不一定愿意哪,正式拜堂,要父母之言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