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天意安排你们聚在一起,必定是为了解决此事的。好孩子,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活好这一世就可以了,至于结果,交给天道吧。”
“是,师父!”宋衍抬头与他对视,认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特意跟您说一下,是想让您做个准备,万一您出门回来了找不见我,就只当我去游方了吧!”
杨道长惊诧之后便是一阵心疼,原来这孩子说了这么多是怕自己死了惹他难过。
“修道之人讲究道法自然,而生老病死皆是自然,你我师徒看开就好,与亲人分别伤心难免,但切记沉湎悲伤无法自拔。看破生死,看破情感,看破自己,看破一切,这才是大道!”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太阳从远处的大山上露出半张脸来,金灿灿的光辉洒得到处都是。
山神庙前院里的大桑树在晨光的沐浴下,愈加挺拔茂盛,叶片都绿上三分。树上有一只乌鸦,不仅没有早起时的神清气爽,反而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蹲在树干上,仿佛随时都能睡着。
从宋衍回来,它的视线就一直盯着他,感知到那师徒的卧房里突然起了隔音的屏障,它不禁气恼地哼了一声。
但哼过之后,它又冷静下来,呆呆地望着远方出神。
它知道宋衍和那臭老道在谈什么,肯定是和宋衍的梦有关。
唉——乌鸦暗自长叹口气。
咕叽——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声。乌鸦不得不站起来,待情况缓解后才再次蹲下去。
它腹中的这团火焰着实不好消化,若不是得了那蛇妖的内丹,让这丹和这火互相消磨,它还不知道要遭多久的罪呢。
照着原样复制呢。乌鸦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它望向远处,眼神却早已放空了,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当年鼎盛时期的光景——羽翼一张便遮天蔽日,身上的烈火能吓退天上地下一切人妖鬼怪。它和九位哥哥被人们称为太阳之神,所过之处能烧干一切湖泊沼泽。
可惜后来,它法身被毁只剩神体,独自一人在这里熬过了数千年光景。
应该恨他的,哪怕他轮回了百世,每世都不得善终,也依然弥补不了他欠下的血海深仇。
应该放任他自生自灭,不去管他是死是活的,可为什么不呢?因为自己成了他的信仰?还是时间终将磨平一切伤疤?
乌鸦不得不承认,在看见那片熟悉的火焰时,确实十分震惊。那火焰明显是种自我惩罚机制,完全复制了它们身上的烈火。所以,他每一世都活得那么短暂,就是因为受这火煎熬而死吗?
明明只受一世惩罚就够了,可他偏要等它原谅才肯返回天界。而它也说过,永生不会原谅他,也永远不归天神之位。
几千年过得既漫长又匆匆,转眼间他就成了它坚定的信徒,赶都赶不走。
这算什么?天道是故意的吧?想让他们和解吗?
罢了!乌鸦再次长叹一口气。和解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做了他的神,就负责庇佑他这一世。至于他能修成什么样,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太阳完全升起,雾气散尽,露水消失,温度宜人。
肚子里消停了不少,乌鸦闭上眼睛,终于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觉了。
宋衍一直勤学苦练,随着天气转凉,他便在后院里将各个功法套路和所学的兵器挨个演练一遍。
他正拿着拂尘甩得空气里不停发出刷刷声时,刘居士领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拐进后院。
“宋道长,有位道长来找杨道长!”刘居士冲宋衍说道。
宋衍忙收起拂尘,冲那位道士一拱手,客气道:“在下宋衍,敢问道兄怎么称呼?”
那道士打量了宋衍一眼,抬手随意拱了拱,说:“我是福星观的弟子,姓于,此次是来给杨道长送个口信的!”
宋衍虽察觉到此人礼数不周纯属敷衍,但依然礼貌地回道:“我师父今早有事下山了,估计下午才能回来。于道长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待我师父回来后,您也好将口信传给他……”
“那岂不是要等上许久?”于道长明显不乐意了,“既然你是他徒弟,那我就直接传给你吧,你听好了——福星观将于八月初八举办罗天大醮,届时海内外会有大量道修、居士和游客前来观礼,观里人手不够,师父特命我们来各道场请道友们前往相助。”他边说边挺起了胸膛,气度中透着股傲慢,扫视一下宋衍后又说了一句,“请告诉杨道长务必在八月初五前赶到,若是迟了就不必去了!”
宋衍当即眉头一皱,心说:这是帮忙?还从未见过求人帮忙还敢这么横的!
第40章冲击中丹
宋衍见那位于道长说话毫不客气,便也不咸不淡地回道:“好,我会转告我师父的,于道兄请便!”
那于道长见宋衍态度变得冷淡,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一甩袖子转身走人了。
宋衍也没心思练功夫了,一边收拾几样兵器,一边思考这件事。
罗天大醮可不是普通的法事,若要举办,起码得提前一年跟道教协会报备,获得批准后不仅要昭告天下,还得请同道中人来帮忙策划,毕竟单凭一个道观很难撑起那么大的场面。
之前国内举办过罗天大醮的都是有名的大道场,比如武当和龙虎山,海内外的信徒和游客都是以万来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