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怨我?&rdo;不知何时,温故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短短的三个字,竟是煞费了一番力气。其实,就算是不问,他也是知道的。甚至于,他更希望他怨自己,那样,总归比现在好…
&ldo;呵说什么胡话,你我之间,何尝有怨?&rdo;君涯摇了摇头,便也不再言其他。风卷着青草的气息飘过,空气里却尽是凝重的神息。
君涯神色不辨,一袭玄色长袍烈风而动。而他的神思却不知何时,飘到了东海蓬岛上。数百万个春秋里,他的心心念念,如今,也该随风散了吧?他该放下了。问酒。这一次,他终归不能再做那一个负心人。
&ldo;待过些日子,沈鱼伤势好些了…那面,也处理好了。便还是要劳烦你帮我张罗些事的。&rdo;君涯这么说着,脑海却不断的闪出一个面孔。彼时九重天上只有他、明霜和帝崇的时候,明霜不知从哪个凡人身上搜了话本,幻出一幅同凡人嫁娶一般的凤冠霞帔,做戏去顽…
那时,他何尝没有过一丝动心。
温故低低一声叹,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何尝容易。
他们都明白,所谓的那面处理好了,是得有多难!温故甩了甩头,他既已做好了打算,那便也不会再迟疑。换上了一副嬉笑模样,问他:&ldo;这可稀奇,君涯上神怎地用我来帮你张罗?说吧,是何事?&rdo;
&ldo;…东海蓬岛,摆上一方宴席。我…娶问酒。&rdo;
君涯紧闭双眸,他千百次的说服自己,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温故被他的话惊的猝不及防,竟是自己狠狠的咬了舌头。他一边捂着嘴疼得直叫,一边问:&ldo;老头,你这是怎地?怎地?天啊…天莫不是要塌了?&rdo;
&ldo;这么些年了,总归也乏了。我…到底还是有这一天的。&rdo;君涯这么答道。
温故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这话里怎地听起来怪怪的?若说,君涯若真是动了心,这也不枉一桩喜事。可那君涯的心思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莫说才过数万年。便是再过数十万年、数百万年,君涯修的可是无情道,又怎么可能动心动情?
忽儿的,温故就想到了沈鱼。那问酒抵死相救,怕也不是仅仅为了助人为乐普度众生的,又思及那问酒看君涯时那痴缠的神色,一切便也都明白了七八分。随着事情明白,温故挥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一声响,格外响亮。
君涯被惊的转头,只见温故半张脸通红,一双眼睛竟是也沁着几分泪。君涯一怔,这老凤凰,可是怎地了。说来,他们俩相伴的时日也是久了的,却还从未见过这老家伙这般。
&ldo;温故…你,你这是?&rdo;君涯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温故攥着拳头,砸了砸自己的额头,又拼命的甩了甩头,才道&ldo;十万年了。&rdo;温故难得正色,一脸的愁色。他敛了袍子,席地而坐。君涯不知道缘由,便也只得随他,依着他做了下来。
&ldo;其实,咱们老哥俩,也有些日子,没这样惬意的说过话了。还记得,父神还在的时候,日里总是督促我们多做些苦功,攒些修为,以渡苍生。我们最大的乐趣,便是每日功业做完,两人一番天南地北的畅谈。&rdo;
温故这么说着,便是一脸神往,仿佛回到那苍茫时光中。
&ldo;是啊,那时候的日子…当真是极好的。&rdo;君涯被他这么一感染,竟也是几分怅然。
&ldo;你闭关的三万年来,你不好过。我,又何尝好过?我总记得九重天上你酩酊大醉的模样,我总记得你醉梦里,唤着什么人的模样。说白了,还是造化弄人,何成想过,青丝悸动,情根无寻的司战天尊君涯,会有动情的一天。又有谁能想过,这天地之大,你竟是独独爱上一个她…&rdo;
君涯想阻止他说下去,却不知如何张口。
温故至今仍是以为,他对沈情一往情深。
君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当时没有开口解释。大概是任何话语都变得无力了吧…也是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他最后一次渡情劫的天神第九衰之时,明霜吹了断相思……
他当年亦在明霜盛怒之下手足无措,甚至在冥神一指之下大伤。可他忘不了那个眼神,决然而又平静……既然她已经成了自己心底的一根刺,不若让她埋得深一些,再深些。直到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大多数人都遗忘她,都遗忘了父神最小的那个女儿,遗忘了如今的冥神,乃是当年九重天上一袭碧衣、容颜娇俏的明霜……
那些话,真真切切,让他躲不得,避不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其实有时候,有些事早已注定。七情六欲自是难舍难断,又谈何分离,万般无奈,他已然没有了逆天而修的勇气,凡此种种,竟是由心而生的疲惫。一切,便都认命而已。
第17章情因年少
这一边,温故依旧以沈情开导君涯,却不知,后者并未有那般旖旎心思。
&ldo;小鱼儿,和沈情不一样。当日沈情上东海蓬岛,我是被沈淮夫妇日日求的无奈,才引她上山。虽不曾想到后来那般结局,但她总归是个祸精,难免有些事要让你烦。不过你既是清闲的世外天尊,烦些也无妨。后来,小鱼儿,我总觉得她是一味良药,可以医时间百病。我总是有些玩闹心思,却也真真想让她给你下一味猛药,断了你心底的黄连池。却不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