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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许蕴喆以前没有想过，医院可能是那样一个冷森森的、缺失人情味的地方，尽管近来他一直怀疑自己挂念外公，这到底算是有人情味还是没良心。

对待许仲言，他到底还是无法像妈妈那样恨。如果对一个人只有爱或恨这两种情绪中的一种，无疑会轻松很多。

许靖枢的那个旧电瓶就早上用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再接通电源，已经损失大半。

许蕴喆对着电动车的仪表盘看了片刻，无奈地拔出车钥匙，心想明天他们只能骑同一辆车去学校了。

&ldo;蕴喆?&rdo;正要浇花的许芸婉拎着水壶站在廊下，朝他喊道，&ldo;快进屋吧，又下雨了。&rdo;

经妈妈提醒，许蕴喆才发现的确如此。他匆匆将电动车推进屋檐下，顺着廊下走到许芸婉的面前，说：&ldo;花不用浇了。&rdo;

&ldo;是，我装满了水才见雨下起来了。&rdo;她顿了顿，问，&ldo;靖枢洗澡去了?&rdo;

想起这个花言巧语住进家里的混蛋，许蕴喆无奈地点头，又不禁为许芸婉竟然答应让他住感到不可思议。他把许芸婉手里的浇花水壶拿往花坛旁放，回来面对她，有些犯窘。他看出许芸婉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但这意图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他于是没问。

这雨倘若在白天下，也许能见到彩虹。

雨点虽淅淅沥沥地落在院子里，天上依然飘着薄薄的云彩，月光很淡，云彩的背后隐约可见月的轮廓。

母子二人站在檐下听了一会儿雨，许芸婉突然问：&ldo;喜欢靖枢……还习惯吗?&rdo;

许蕴喆愕然，不明所以地转头。

她赧然微笑，解释说：&ldo;以前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嘛，靖枢是男孩子，所以好奇，问一问。&rdo;

关于这个问题，许蕴喆从来没有细想过，决定吻他的那一刻也好，决定交往的那一秒也罢，许蕴喆几乎没有犹豫过‐‐或许犹豫了，但不是因为许靖枢是男生的关系。性取向从女生到男生，转变得那么自然，会显得有些可笑吧?许蕴喆苦笑，窘然道：&ldo;还好，好像没什么不同。&rdo;

听罢，许芸婉的脸上划过一秒钟的错愕。她失笑道：&ldo;那就好。早点儿休息吧。&rdo;

堂前的灯没有全部点亮，越往深处，屋子越暗。

许芸婉离开的背影渐渐地淹没在这片黑暗里，不是真的漆黑，伴有灰白。

她越是往深处走，许蕴喆越看清她的瘦弱和倔强，他想：他们之间或许不应该再提起许仲言了。

回到房间里，看见许靖枢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玩手机，那随意的样子真是令许蕴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正在他哭笑不得时，许靖枢发现他，抬头冲他笑了笑。

&ldo;看什么?&rdo;许蕴喆走近一看，发现他竟然在电商网站上挑选情侣装，下意识地抗拒，&ldo;别买了，我不穿。&rdo;

许靖枢努了努嘴巴，叹气道：&ldo;想买也买不了。我看了几家店，要么女款是&lso;小动物&rso;，男款是&lso;动物饲养员&rso;，要么男款是&lso;小动物&rso;，女款是&lso;动物饲养员&rso;，根本没法下单嘛!&rdo;

他从衣橱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听罢道：&ldo;你是傻的吗?不会分别在两个链接里买&lso;小动物&rso;和&lso;饲养员&rso;的男款?&rdo;

许靖枢眼睛一亮，说：&ldo;对哎!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下单!&rdo;

&ldo;我……&rdo;许蕴喆看他这兴致浓得很，顿时真不知该骂他还是骂自己嘴贱。他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ldo;说了不穿。穿个&lso;小动物&rso;算怎么回事?&rdo;他可没功夫配合许靖枢那颗泛滥的少女心。

许靖枢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ldo;没说让你穿&lso;小动物&rso;，你可以穿&lso;动物饲养员&rso;嘛!&rdo;

见鬼。许蕴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看他面色发青，许靖枢忍住笑，起身跪行至床边，伸手费力地够着他的衣摆，扯道：&ldo;要不这款?&lso;学习使我快乐&rso;和&lso;上课过敏症&rso;。&rdo;

两人的距离太远，许蕴喆唯恐他从床上摔下来，只好走到床侧。他低头看了一眼许靖枢的手机，&ldo;上课过敏症&rdo;?什么鬼?他语气淡漠：&ldo;你是希望我被赶出教室还是自己被赶出教室?还不如&lso;饲养员&rso;。&rdo;

&ldo;对吧、对吧?&rdo;许靖枢兴奋道，&ldo;就知道你会喜欢!&rdo;

听罢，许蕴喆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子。

面对他居高临下的冷峻面孔，许靖枢毫无惧色地笑，扯了扯他的衣摆，撒娇道：&ldo;穿&lso;动物饲养员&rso;，好不好?汪!&rdo;

许蕴喆的喉咙骤然发紧，半晌，吃力地说：&ldo;你这人……&rdo;

&ldo;哎哟!&rdo;许靖枢原是跪着，突然被他压在床上，膝盖险些扭伤。

可他顾不上疼痛，怔怔地看许蕴喆，因为离得太近，他连呼吸都有些胆怯。

偏偏许蕴喆只是跪在床上，用手臂将他锁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这空间很热，许靖枢觉得许蕴喆的手臂像是被烧过的铸铁，哪怕没有触碰，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但许蕴喆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单单地注视他，让他既心焦又紧张。

别说亲吻，连一个拥抱也无。

许靖枢等了半天也紧张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抬手想勾住他的颈项，却见他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