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婷婷的嘴唇白了一下,她抬起脸来,望着宗恪:&ldo;你动谁都可以,不要去动阿沅。&rdo;
&ldo;啧啧,你不要的男人,连表妹也不能碰?&rdo;
&ldo;我并不想警告你,我是想哀求你:不要去祸害她。&rdo;厉婷婷嘶哑着嗓子,她的声音发颤,&ldo;我是说真的,阿沅是个好姑娘,从前,遭到过那么多不幸,你都没法想象……宗恪,反正你有很多女人,对么?你不要再去祸害她罢。&rdo;
&ldo;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祸害她呢?&rdo;宗恪冷笑,&ldo;也许我能让她幸福呢。&rdo;
&ldo;你能让她幸福?&rdo;厉婷婷好像听见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一时间,她笑得又惨然又疯狂。
宗恪冷冷看着她。
&ldo;你不会任何人带来幸福。&rdo;她收起笑容,望着宗恪,语气无比凄凉,&ldo;你是个天生不幸的人,宗恪,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会把你爱的人拖进深渊‐‐和你在一起,除了毁灭,什么都得不到。&rdo;
厉婷婷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那清脆的声响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了,宗恪才慢慢站起身。
他踉踉跄跄走出卫生间,站在狭长幽暗的走廊上,茫茫然往四处看。
四周围是冰冷光滑的墙壁,寥无人影,那种寂静像空洞深远的镜子,凄清而落寞。
宗恪觉得头有些晕,像人在深渊里落得太久那样。他用手抵住墙壁,弯下腰去,胸口烦厌欲呕。
他这才发觉,额头是涔涔的冷汗。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对头了。看着大理石地板映出的模糊人影,宗恪觉得,自己像站在地府冥河岸边,遥望着对岸的自己,那个以为做点什么就能有改变的自己,看那个拼尽一切努力,也要挽回结局的年轻的自己,一点点被时间慢慢洇得泛黄,扭曲,破碎不堪,像雨水淋湿的旧报纸。
&ldo;……你只会把你爱的人拖入深渊,和你在一起,除了毁灭,什么都得不到。&rdo;
原来他错了,原来他还是那个下贱的狄虏、畜生一样的孩子,不配任何人来爱,也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他不该在这儿,他该回华胤去,不,他该回舜天,像萦玉之前咒骂的那样,他原本就该呆在那极北的苦寒之地,孤独终生,一辈子也不要出来。
……
有人急匆匆走过来:&ldo;陛下?&rdo;
这一声&ldo;陛下&rdo;犹如惊雷,将迷梦中的宗恪唤醒。声控的顶灯瞬时亮了,他被罩在四方方的、冰冷的黄色光圈之中。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身,睁开眼睛:&ldo;没事。&rdo;
那侍应生知道轻重,他退后了一步,又恭敬道:&ldo;陛下,赵王殿下刚刚来电话,说有要事禀报。&rdo;
宗恪点了点头:&ldo;朕这就过去。&rdo;
如雾迷梦散去,现实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现在又清醒了,他又记起他是谁了,他是大延的天子,那一整个江山社稷的主人。他不能因为刚才那一幕,就忘记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
侍应生匆匆离开,宗恪走到电梯跟前,按下下楼键,他的脚步再度恢复平稳。
第十二章
这段时间,宗恪的情绪明显低至谷底,他在家里的话一向不多,最近愈显沉闷,经常坐在角落里长时间的发呆,脸色阴郁,好像霉得快发蘑菇了,整个人散发着&ldo;生人勿近&rdo;的强烈气息。
阮沅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似乎是受了一次严重的打击,她几次试图和宗恪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