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阮沅终于站起身,走到里面,唤醒正打瞌睡的莲子,让他去把宗恪扶进屋里睡,因为明日宗恪还得早朝。明日元旦,是正日子,百官要来朝贺的,天子不能迟到。
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回到自己的屋子,阮沅没有点蜡烛。
她还在想着宗恪刚才说的话。
宗恪的心里,只有萦玉,他在思念一个得不到的人,她也是。
生长在宗恪心里的,是一朵花,枯萎了,可是色泽和香味犹存,连同花影,留在他温热的泪水中。
可在她心里,生长的是一根藤,不能开花,无法结果,只剩苍老硬冷的茎,不停肆意攀爬、蔓延。
阮沅在做很危险的事,她自己清楚,如今,她已经深入到对方的日常生活之中,不知不觉,她借着那些微小的点滴和漫长的时间,把宗恪的灵魂和自己的紧紧捆在了一起……
阮沅把自己搭进去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做这一切,也十分清楚后果是什么:和宗恪走得越近,她就越容易迷失自己。
她心里的爱意,像一亩成熟的稻子,静静在那儿,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主人前来收割。
然而她所渴望的那个人,却去了一块荒地,在那毫无生机的土壤里,不断播洒着煮熟了的麦种,妄图看见奇迹出现。
据说哲人将&ldo;疯狂&rdo;定义为:不断重复相同过程,却希望得到不同的结果。
也有人说,这是愚人才会做的事,因为聪明的人,不会跌进同一个陷阱。
这样看来,她和他,一样疯狂,一样愚蠢。
阮沅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她的加班费,那盒小小的金玉寿礼,在黑暗中闪着光。阮沅将那块玉放在枕边。
躺下的时候,她拿起那块玉贴在嘴唇上,冰冷的玉,就像怎么都感动不了的冰冷的唇。
&ldo;……新年快乐。&rdo;
这是送不出去的祝福,因为,她没有在前面加上她想加的那个名字。
第四十章
在宫里时间久了,整日两点一线,阮沅也觉得气闷,她不能出宫去,成天尽坐在书房里给宗恪当小秘,连到手的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每天闲下来就在这宫里到处乱转,还说这么大个公园,竟然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阮沅本来不是能拴住自己哪儿都不去的人,一放假就爱拉着人逛街。现在没街可逛,她难免压抑。后来她就问宗恪,能不能&ldo;微服私访&rdo;。
&ldo;干嘛?&rdo;宗恪疑惑地看着她。
&ldo;你要是出去玩,也带着我啊!&rdo;阮沅很热心地说,&ldo;算我年假。&rdo;
&ldo;现在哪有那闲工夫?&rdo;宗恪摇头,&ldo;手头这么多事儿,马上又是太后的大寿,这个那个的,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切片……&rdo;
&ldo;只不过出去玩玩嘛!哪里有那么严重啊!&rdo;
宗恪摇头:&ldo;我不是才微服私访过了么?椅子还没坐热呢,无缘无故的,又撇下他们溜出去玩,岂不是等着人家骂我是昏君?&rdo;
&ldo;你这哪像皇帝?一点都不潇洒。&rdo;阮沅翻了个白眼,&ldo;出宫去玩还得考虑再三。你看看人家乾隆,天天跑出去玩也没人骂,人家&lso;微服私访&rso;是旅游,你呢?&lso;微服私访&rso;是去给人打工‐‐有你这么衰的皇帝么?&rdo;
&ldo;衰啊!郁卒啊!谁他妈的叫我先定了规矩、得做表率呢?各种福利红包一分落不着,全部记在国库收入里有木有!辛辛苦苦干到月底,薪水都拿去还信用卡的有木有!苦口婆心劝臣子们不要玩淘宝却没人肯听的有木有!当皇帝也很伤不起啊!当皇帝的孩纸都是上辈子跌进粪坑的折翼天使呀!&rdo;
阮沅笑得要抽筋!
&ldo;你买什么刷那么多信用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