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个磁铁,无论何时,只要他出现,我的视线总能脱离大脑的控制自动跑过去。
如果说,人的回忆是一场电影,匆匆看过之后,记下的也不过是其中几张较为精巧的画面。而对我来说,在那些乏善可陈的日子里,我和他的每一次相遇都是这场戏中最为闪光的时刻。
基本上一下课我就会神经质地拉着阿晴跑到走廊上聊天,然而视线却时不时地往他们班那个方向扫两眼,偶尔也能看到他靠着栏杆边和别人坏笑地说着话。
拿余光偷瞄,早就成了我的独门绝技。
操场、楼道、小卖部、公交车……
他的出现让这些原本平淡无奇的场景变得格外不同寻常起来,像是通篇白描中唯一的色彩,被我小心翼翼地裁剪下来,纳入了记忆的宝箱。
他会在下课时间抱着篮球跑到走廊上,然后把头从栏杆边探出去冲楼上楼下的人喊,&ldo;猴子,打球去!&rdo;;
会打球一直打到晚自习前十分钟才和一帮男生满头大汗地冲进饭堂,最后因迟到几分钟被老师训斥后,也依旧嬉皮笑脸。
同时,也会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忽然默默地站起来给老人让座,被道谢后,眯着眼睛腼腆地笑说,&ldo;应该的,应该的。&rdo;
然而最让我珍视的不是这些,是那一次次不厌其烦、说起来十分缺乏实质性的对视。
比如,走廊上迎面相遇,视线对撞的时,两人皆是一愣,然后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又比如,偶尔一个回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心脏漏跳半拍的时候。
再比如,蓄谋经过他们班门口,走廊上他一瞬不瞬望着自己脸烧起来的时候。
这些的这些,无人知晓又悄无声息,试图证明着什么,却又仿佛并不存在。
它潜藏在每个细枝末节里,像是某种兴奋剂,让人兴奋不已也欲罢不能。
而最先察觉到的人是阿晴,她会在我故意别看脸的时候,大大方方替我看一眼,然后笑眯眯说,&ldo;他刚刚在看你。&rdo;
最后,欣赏着我一寸寸烧起来的脸。
2014年夏
在一大段充斥着令我脸红心跳的对视的岁月里,我摸清了他习惯从哪个楼梯下楼、什么时间段去吃饭、一贯和哪个男生玩在一起。
好像发生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很羞耻的是,我竟然会忍不住地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我。
这样难以启齿又臭不要脸的想法,被我否定过无数遍后,也照旧屹立不倒、顽强无比,并时不时地冒出头来向我示威,尤其是在阿晴对我开玩笑说,&lso;他是不是喜欢你啊&rso;的时候最为猖獗。
可其实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并不能证明什么,在外人看来也顶多会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lso;你想多了&rso;的评价。
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理性和感性之间不断上演、列举出无数有的没的的证据各自为战,整整持续了大半个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