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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奥利佛太太用沾了油墨的手指去揉额头问道：&ldo;为什么？&rdo;

露达有点吃惊说：&ldo;噢，一定是如此嘛。坐下来写完一本书一定很妙。&rdo;

奥利佛太太说：&ldo;不尽然。你知道，必须要思考。而思考往往很烦人。还得计划一切；又不时困住，叫人觉得永远挣不开困局－－后来总算挣脱了！写作并不特别愉快。跟任何行业一样辛苦。&rdo;

&ldo;不大象工作，&rdo;露达说。

奥利佛太太说：&ldo;对你而言不象，因为你不必做呀！我却觉得是工作。有时候我得一再对自己复述下一批版权费的数目，才能继续做下去。你知道，钞票给人鼓舞。当你看见存款透支的时候，存款簿也有同样的作用。&rdo;

露达说：&ldo;我没想到你亲自打字。我以为你有秘书。&rdo;

&ldo;我的确请过秘书，我常设法口述给她听，可是她太能干了，往往叫我沮丧。我觉得她比我更懂英文、文法、逗号和分号，还我有自卑感。后来我请一个不能干的秘书，当然啦，也不太合用。&rdo;

露达说：&ldo;能构思情节一定很妙。&rdo;

奥利佛太太高兴说：&ldo;我随时能构思情节，累的是写下来。我常常自以为写完了，算一算发现才只写了三万字，不是六万字。于是我只得再补上一件命案，让女主角再被人绑架。真烦人。&rdo;

露达没答腔。她盯着奥利佛太太，满怀年轻人对名人的敬意－－却又夹着点失望。

奥利佛太太挥手说：&ldo;你喜不喜欢这种壁纸？我好喜欢鸟儿。这些叶簇大概是热带产的。即使天气冷得要命，我看了也觉得是大热天。除非自觉很暖很暖，我什么事都做不来。不过我笔下的史文？赫森每天早晨都得打破浴室的冰层！&rdo;

露达说：&ldo;我认为棒极了。你说我没打扰你，多谢。&rdo;

奥利佛太太说：&ldo;我们喝点咖啡，吃点烤面包片。咖啡很浓，烤面包片热烘烘的。我随时吃得下。&rdo;

她走到门口，开门叫唤，接着回来说：&ldo;你为什么进城－－是不是来逛街？&rdo;

&ldo;是的，我逛街买了点东西。&rdo;

&ldo;梅瑞迪斯小姐也进城了？&rdo;

&ldo;是的，她跟德斯帕少校去找一位律师。&rdo;

&ldo;律师，呃？&rdo;奥利佛太太的眉毛往上挑，表示询问。

&ldo;是的，你知道德斯帕少校说她该找一个律师。他非常好心－－真的。&rdo;

奥利佛太太说：&ldo;我也好心，不过好象不太受欢迎，对不对？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朋友很气我去看她。&rdo;

&ldo;噢，没有－－她真的没有。&rdo;露达尴尬得在椅子上动来动去。&ldo;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来解释一下。我看你完全误会了。她外表看来很冷淡，其实并非如此。我意思是说，不是因为你去拜访，而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话。&rdo;&ldo;我说了一句话？&rdo;

&ldo;是的，当然啦，你分辨不出来。只是不巧罢了。&rdo;

&ldo;我说了什么？&rdo;&ldo;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了。是你说话的方式－－你提过意外和毒药之类的。&rdo;

&ldo;我说了吗？&rdo;

&ldo;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要知道，安妮有过一次恐怖的经验。她住在一户人家，那边有个女人误吞了毒药－－好象是染帽子的色漆；中毒死亡。当然啦，对安妮是可怕的震撼。她想起来或谈起来就受不了。拟定话害她想起旧事，她忽然不做声，全身僵硬，变得怪怪的。我发觉你注意到了，我不能在她面前说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事情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她并非不感激你。&rdo;

奥利佛太太望着露达那张认真的红脸，慢慢说：&ldo;我明白了。&rdo;

露达说：&ldo;安妮敏感得要命。她不擅于－－面对现实。若有什么事情害她心慌，她宁可不谈那件事－－其实那样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我认为如此。不管你谈不谈，事情照样存在。这样等于逃避，假装没有那回事。无论多痛苦，我宁可全说出来。&rdo;

奥利佛太太平平静静说：&ldo;啊，不过孩子，你是斗士。你的朋友安妮可不然。&rdo;

露达脸红了。&ldo;安妮是个可人儿。&rdo;

奥利佛太太露出笑容。

她说：&ldo;我没说她不可爱。我只说她没有你这种特殊的勇气。&rdo;

她叹口气，然后出其不意对少女说：&ldo;孩子，你相信真理的价值，还是不相信？&rdo;

露达瞠目说：&ldo;我当然相信真理。&rdo;

&ldo;是的，你嘴上这么说，但是你也许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真相会刺伤人心－－毁掉人的幻梦。&rdo;

露达说：&ldo;我依旧想知道实情。&rdo;

&ldo;我也是。但我不敢确定这样是否聪明。&rdo;

露达认真说：&ldo;别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安妮，好不好？她会不高兴的。&rdo;

&ldo;我绝不会这么做。事情是不是很久以前发生的？&rdo;

&ldo;大约四、五年前。说也奇怪，人总是一再碰到同样的事。我有个姑妈老遇到船难。安妮则卷进两次暴死事件－－当然啦，这次更糟糕，谋杀案相当可怕，对不对？&rdo;

&ldo;是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