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融入浓稠的雾气,正如融入整个游戏场景,变成环境的一部分。
季寒川和她确认:“我现在要出去,但可能很难带上你。”
宁宁懵懵懂懂地“哦”一声,不太明白。
季寒川说:“你留在这里,会……”
宁宁眨眼,童言稚语,问:“会淹死吗?”
季寒川手指微微一颤。
他此前虽然相信了,觉得宁宁是自己女儿,自己应该还算疼爱她,会熟练地帮她扎好漂亮辫子,甚至手摸上宁宁的头发,心里就能浮出许多编头发的花样。这是他身体的记忆。
但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要说有太多真实感,却不至于。
季寒川觉得,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记不起宁宁从何而来。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他轻易说服了自己。可此刻,他忽而迟疑。
在听宁宁这么问的时候,季寒川想:我好想不太开心。
他温和地说:“宁宁,不要说这种话。你还小呢。”
宁宁就笑一下。黑暗里,季寒川再适应,也只能看到一丝轮廓。但他有听到宁宁的笑声,说:“好,我不说。”
季寒川深呼吸,宁宁提议:“……我不知道,不过可以问问爸爸。”另一个爸爸。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不用学习,就能读懂许多文字、看清许多东西。
但她又的确像是出生的婴儿,是邵佑手把手教她如何握笔。
此刻,她退入夜色,由邵佑接管她的眼睛。邵佑先见到周围海水,已经漫上季寒川的腰。于是他快速说:“宁宁没关系。你放心走。”
季寒川唇角微微弯起,说:“我越来越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了,真想快点记起来。”
邵佑一顿,嗓音低下去,带了许多难言的情绪,最后归为一句:“会的。”
季寒川眨眼,想: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一句很郑重的告白。
也的确是一句告白。
有了这个人的话,他彻底放心。但要把宁宁直接放在水面下,还是有些做不到。最后,季寒川在洞窟里绕了一圈,在高处找到一块突出的石头。宁宁坐在上面,东张西望,听季寒川对自己说:“我们是不是又要明天见了?”
宁宁就抬手,和爸爸击掌,无忧无虑,说:“明天见。”
是个很掩耳盗铃的行为。
季寒川想。
他背对宁宁,深吸一口气,然后扎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