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苦笑一下:“至少力气真的变大了。”
于章则道:“韩哥,我们要跑多少局,才能到你现在的实力?”
他这句话,其实是戳中所有玩家渴求的信息。一时之间,其余人齐刷刷看向季寒川。季寒川有点头疼,他还真不知道。
吴欢和他达成过协议,这会儿接过话头,半是缓和气氛,半是提示,说:“上百场,总有了吧。”
季寒川含含糊糊:“记不清了,差不多吧。”
于章脸上,流露出一点艳羡。一面的确是出于对绝对实力的崇拜,另一方面,则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那么久。”
气氛顿时再次压抑。
就在此刻,诸人面上一凉。抬头看,却是天上落下雨水点点,冲刷掉他们身上的脏污。胡悦原本有些高兴,她别说身上了,连头发上都结满血痂,惨不忍睹。可过了片刻,玩家们却倏忽发觉:
“这水的味道,”朱葛慢吞吞道,“好像不太对啊——”
他们身边,于章、高修然,身上本来就带着昨夜积蓄的味道。再加上刚刚趟过血水的季寒川与胡悦,所有人的嗅觉都要失灵。也难怪到此刻,才发觉意外。
季寒川皱眉,说:“去屋子里。”
第25章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始终不算大,像是梅雨季节,天气阴沉,总不见晴。
站在窗前的玩家们神情凝重:刚才在雨水中,他们闻到一股难言的腐臭味道。让于、高二人来说,就像是又回到昨天夜里,那个惨败的肉腔内。
于章看一眼表,低声说:“现在是下午一点。”
离游戏结束,还有十八个小时。
季寒川想一想,道:“大家要不要睡一下。”
旁人看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但相比之下,方才的话,已经是“韩川”这些天表现中最易懂的。他意思很明白:外面下雨,不知雨水究竟是什么。可至少表面看来,不会腐蚀身体、不会带来其他危机。那么眼下这一刻,对于玩家们而言,就是安全的。
眼下这段时间,或许是给最终局面的一点缓冲、或许酝酿着其他危险。按照过往经验,至少这一夜,他们别想睡好。那么养精蓄锐,就是当务之急。
于、高二人,加上季寒川,都是昨天深夜才回来。故而此刻,自觉已经成为众人拖累的吴欢主动道:“我们分批来守吧?韩川,你们三个先睡。”
“你们三个”指谁,很明显。对此,胡悦、朱葛也没有意见。他们这一帮人,或多或少,都被“韩川”捞过。现在有一时轻松,让韩川睡片刻,理所应当。
季寒川也不客气。污血站在身上,已经干涩,搓一搓,会落下粉末。
诸人都是一副凄风苦雨的模样。季寒川虽然心中嫌弃身上脏污,但又觉得,自己这幅尊荣,其实算得上“还好”。他兴许——不,一定,经历过更无法忍受的局面。
他惦念着自己的过往,此刻拉起被子、倒头就睡。于章与高修然也相继睡下,剩下三个人,看着窗外细雨,轻手轻脚地搬来凳子、坐在桌面。胡悦从桌子抽屉中反倒一副纸牌,已经很陈旧了,像是被玩了很多次。她感慨,用口型问朱葛和吴欢:“要不要打牌?”
在前面几天,这原本是晚上聚在朱葛与季寒川房中的活动。三人谁都没有出声,无声地洗牌、发牌,倒也能打发时间。吴欢默默地想:如果没有早上的“意外”,按照流程,这会儿应该是在午休。到下午,才是“培训内容通关”。虽然不知韩川是作何考虑,把一切搅黄。但把事情代入进去想想,或许要到四点以后,才会出现下一个坎。
这样想一想,她放松许多。也在这空档,窗外的雨到底慢慢变大,可依旧安宁。屋内,诸人甚至没有留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是瓢泼暴雨。而一道道影子,从中走来。
朱葛三人沉浸在牌局中。朱葛直面窗子,胡悦和吴欢则侧着身。她们看着手上的牌,说不上是把这当做寄托、还是真的沉浸进去。一局一局开始、结束,没有更多心思去想其他。荧光指针转动,吴欢偶然间抬眼,倏忽僵住。
胡悦留意到,问她:“吴姐,怎么了?”
吴欢抿一抿唇,尽力让嗓音稳定,说:“你看外面,是不是——”
胡悦与朱葛一起,顺着吴欢的视线看过去。外面雨太大了,几乎将整个工地刷上一层白色。这样的大雨,按说应该有水渗进屋子。可屋内始终干爽。
在这样极致的白、极致的冲刷中,又有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若隐若现。
朱葛嗓音干涩:“这个雨,不对劲——”
胡悦烦躁,扣上手中的牌,问:“怎么样?叫韩川吗?”
这话里有另一重意思:韩川的目力,无疑会是玩家之中最好的。与其让他们在这里胡乱猜测、扰乱军心,不如直接让韩川来看。
吴欢看一眼表:“他们睡了三个小时。”加上昨夜,一共也才七小时。她忧心韩川等人休息不够,虽然上午看,那人依然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仿佛根本不会疲倦。
最后,吴欢咬牙:“嗯,叫他们吧,总不能事到临头再说。”
于是季寒川被叫醒。他撑着床铺,坐起身,看一眼窗外。
缓缓眨眼。
其余人紧张地盯着他,于章小心翼翼,问:“韩哥,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