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没有说服力,反正他开口:
「大抵人类必须要够过足够多的互动才能存在,最简单的一种互动就是,一个人必须要透过『别人』的反应,才能够确认自己真的存在,--就像你说的,买东西要付钱,不付钱叫作抢了就走,走不够快老板会打你,走太快下次再来老板还是打你。」
「等等、」我略过那段付钱的问题,「所以你是说,如果每个人都对这个人视而不见也毫无反应,长久下去他就会,」我顿了一下,决定打住。
找不到自己。
库洛洛赏了一点馀光过来对著我扬了下嘴角,代表我答对了。
--流星街的人,没有『自己』。
我没有住过流星街,但我可以透过这个人想像。
那是在一种极度贫瘠的情况下才能压迫出的空洞。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生存,只要生存下去就可以了,可是个体是无法存活的,只能依附於团体,於是『自己』随著力量的强度被压到了最小。
每个强者都是从弱者开始的,他们的『自己』已经在身为弱者的时候消磨殆尽了。等成为强者的时候,狂飙的只有『想要验证自我』的欲望。
『自己』是需要培养的,但流星街只要生存。
我拥有那些人的对我的反应及态度,甚至那些人赠与的事物,透过这些事物我可以最基本的确认到,我拥有『自己』。
但在生存之下,『自己』已经不知道被丢去哪个地方了,等到终於自由的时候到哪都捡不回来。
「--就跟兔子太寂寞会死掉一样……吗?」想到这点我忍不住惊吓,库洛洛反而因为这句话开始更严肃的思考。
不知怎麽的,我觉得让他再这样思考下去我的小命一定又会有危险,於是我决定停止关於『自己、自我』的哲学话题。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那跟希望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有什麽关系?」
库洛洛这才从严肃的议题里回过神来,扫了我一眼。我觉得那一眼里闪过『不成材』这三个大字一定是我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然後他想了一下。
「因为你玩不坏。」表情非常无辜。
有些人验证自我存在的方法很简单,基本对话互动就可以;有些人则不然,他们比较喜欢激烈一点的,比如杀戮。
其中後者眼前这个就是个中代表。
听到这答案我差点栽倒在地上。
忍不住就很想骂为什麽不检讨一下为什麽容易把玩具玩坏的原因啊你这个人!
但我不敢喊出来,只能沉痛的看向他,沉重的开口:「如果你再更激烈的玩下去,玩具还是会坏的。」
「你不是很清楚吗?我的能力虽然是无限修复自己的身体,但其实副作用多,恢复的速度也并不算快,而且还会有年龄倒回的後遗症,」
「──所以要是砍太多次,我还是会死。」
无论这算不算念能力,自白後我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被抓去盖手印。
然後他微笑,将身体往後倒回沙发上。
「不,夏洛小姐你搞错了。」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我愣了一下,「不是身体。」
我疑惑的看著他。
--不是身体?
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著我,深邃的像黑洞一样,非要贪婪的把每个人都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