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下个月吧,我打算下个月再回去。&rdo;
小舟在门口站住,隔着纱门看见夏末在扫院子,手机夹在肩膀上。
&ldo;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挺累的。但是即便是我回去,也帮不上你太多的忙。&rdo;
听得出来是梁澜的电话了,夏末跟她打电话时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蛮不一样的。
隔了好一阵子夏末都没再说话,大概梁澜说了一长串话。夏末听得很耐心,时不时地&ldo;嗯&rdo;一下,他松开扫把,直起腰对着老杏树的树干。&ldo;小舟还小,他自己在这里我实在不太放心。是,我知道,他是任性,但是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别人……是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有支教的,是没父母跟着,但我这不是正好有时间也有条件陪着他嘛。&rdo;
小舟垂下了视线,靠在走廊的墙上。
&ldo;你也不能那么说,小舟吃过不少苦,从来没人宠过他,哪来的你说的这些被宠坏的毛病。他跟一般小孩不一样,你不明白,他就算被娇惯得多过分都是应该的。&rdo;夏末彻底把扫把丢开了,人已经有些心浮气躁。话说的口气不善,而且没注意到自己说的前后矛盾。
但是对方毕竟是女朋友,他说完就怂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夏末都不怎么说话,面对着老杏树,低着头,好像个承认错误的小孩,时不时地&ldo;嗯&rdo;。
小舟看了一会就侧过脸去,皱起眉,盯着走廊对面墙上的白色瓷砖发呆。你再渴望而不可得的人,十年都等不来的人,觉得好像是神一样存在的人,为你笑一次你都好像春暖花开一样的人,终究还是有人可以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恼火么?还是中了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胖成球?
&ldo;嗯‐‐那样你就不生气了吗?&rdo;夏末笑着说,贱得讨厌。
讨厌。
&ldo;我没有那种样子,你怎么可以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rdo;
讨厌。
&ldo;我再跟他商量商量,再不然我帮他上一半的课,那孩子做事认真,可能这样他就能答应早点结束。&rdo;
讨厌!
&ldo;你别生气了好不好?&rdo;夏末的声音低沉温软。
恶心。
&ldo;梁老板,&rdo;夏末低笑,&ldo;要不你也休假吧,来这陪我。&rdo;
王八蛋!
&ldo;我不是说我弟弟最重要。哎呀,这什么陈年杂谷子的问题啊?你还不如干脆问我你跟我妈加小舟你们三个谁重要?&rdo;
……
&ldo;你还真问?&rdo;夏末笑了起来,&ldo;当然你最重要,这必须是标准答案。行了嘛,别生气了。我肯定尽量让你满意,行吗?你再宽限我几日。明天?别这样,威胁我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我最怕你给我压力。&rdo;
指数倍王八蛋!
&ldo;啊哈哈,别这样,乖,好不好?&rdo;夏末说。
他的笑声在乡村的院落里飘散,夏末沉默了几分钟,无声无息,小舟都忍不住重新转头去看他,以为他被挂电话了。
就在这瞬间,夏末突然就吼道,&ldo;我还就跟我弟弟一起过了,怎么着?&rdo;
小舟怔了一下,揣测了一下前后文。
夏末的声气变了,所有的温柔和玩笑都被瞬间收起,&ldo;梁澜你可以了,该说的你都说够了,再往下说就没意思了。我就是不放心我弟弟,就这么简单点事。你跟我这么作有意思吗?喂?喂?操!&rdo;
这次夏末确实是被挂电话了,他操了一声,拿开手机一把摔在树干上。
这驴脾气。
小舟拉开纱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夏小舟会干的事,是和气地劝说夏末再给女朋友打个电话,给夏末个台阶下,再通情达理地劝服夏末回去。那才是夏小舟一贯的行为模式。不过他今天一点都不想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