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瞧见了,忍不住亲在他的唇角。
&ldo;春飞,你知道吗……从前我就想要这样游山玩水,带着一把好剑,走遍天涯海角,过上话本上那些侠士豪杰的肆意潇洒的生活,&rdo;秦纵一顿,声音里已带上几分涩然,&ldo;可是接了绣庄的生意,就过不得这样的日子,只能日日对账检货,与商人打交道,染的一身铜臭味。&rdo;
&ldo;阿纵,你后悔吗?&rdo;
&ldo;……不后悔,&rdo;秦纵笑着趴在他清瘦的肩头,&ldo;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do;
没有后不后悔,只有愿不愿意。
为了娶谢春飞,为了让那些伤疤永远不再被揭开,哪怕他一辈子都在绣庄,也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人在江南一代转了几天,最后在敬亭山脚下一家客栈里落了脚。
谢春飞一直觉得小腹冰凉凉的,一阵一阵的疼,让他连饭都吃不下去。只是这疼痛并不很剧烈,一天里也是断断续续的,缓一缓便能挨过去。这天夜里,他本来想说明日想在客栈里歇一歇,但瞧着秦纵眉飞色舞地絮叨着敬亭山的风光,便也不想扰了秦纵的兴致,只是笑着说好。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勉强,他这个破身子,果然是受不住的。
咬着牙随着秦纵一路登到山顶,已是浑身被汗湿透,眼前也一阵阵发花。谢春飞扶着秦纵,咳嗽不止,双腿打颤,脸上滚烫一片,最后竟然面色苍白地晕了过去。
这一晕,吓得秦纵背着谢春飞一路跑下山,不顾自己满身的汗,又遣仆人去请镇子上最好的大夫,自己则是心急如焚地握着谢春飞的手,胡思乱想了许多。
大夫拎着药箱来了,伸手探了探谢春飞的额头,又为他诊脉,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对着秦纵笑了笑:&ldo;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暑而已。不过夫人似乎是小产后没有好好调养,又常年服用避子的丹药,丹药里凉性药草毕竟对身子还是有耗损,这样会使夫人的身子骨更虚了,加之近来过于疲累才会晕过去……&rdo;
秦纵面色惨白,他死死盯着大夫,脑子里哄地一声炸开了。
这大夫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只有小产两个字,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耳畔。
&ldo;庸医……&rdo;秦纵哑着嗓子,双眼发黑,&ldo;你胡说什么……什么小产……&rdo;
&ldo;公子,在下以医术谋生,为人诊病也有大半辈子了,疑难杂症也见过许多,陈年旧疾把脉便晓,你可不要信口胡诌,说我是庸医!你夫人分明曾经落胎过,可能是当时没调养好,现在应该也偶尔会小腹坠痛,不信等夫人醒了,你一问便知。&rdo;
说罢,他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纸笔,写了两张方子,拿了给秦纵:&ldo;这第一张方子,是解暑之用,清水煎服,一碗下去,清了热就好了……这第二张,则是调理身体之用,每日早晚一碗,可以缓解他的腹痛。&rdo;
秦纵撑着桌子,生怕一松手便无力站立。他颤着手去接了方子,把第二张撕了个粉碎,厉声呵斥:&ldo;滚!‐‐&rdo;
他不信……他不信!
他不信谢春飞会这样欺瞒他!!!
他不信他的一腔浓情蜜意,后面竟然是这样恶毒的欺瞒!!!
秦纵唤来人,煎了解暑的汤药,给谢春飞喂了下去。
谢春飞转醒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落日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子,正好映照在秦纵的右脸上。残阳如血,映得他脸上如同流淌着血泪一般。
&ldo;阿纵?&rdo;
&ldo;醒了?&rdo;秦纵从他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ldo;谢春飞,我要你一句实话。&rdo;
谢春飞没有来地慌了起来,他抓着被子,脑子里还有些昏沉,但秦纵的状态实在是不大对劲,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ldo;阿纵,你怎么了?&rdo;
&ldo;谢春飞,你不能再骗我……&rdo;秦纵的声音很冰冷,每个字都带着锥心的冰碴,&ldo;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rdo;
谢春飞如遭雷击,怔怔坐在床上,心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