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是命令语气。
&ldo;别想!&rdo;谢怀声音尖锐起来,&ldo;我养了她七年,她就是我身上掉的肉!&rdo;
赵展这时候声音明显不耐烦起来,甚至带着些许冷笑,&ldo;你掉的肉?要不是早问过,我真以为她是你亲生的!谢怀啊谢怀,你可真够能啊,不是你的娃儿你都能疼到这份儿上,你是博爱是吧。闲操心!&rdo;
谢怀听到他的话反而冷静下来,有股死寂味道在其中,&ldo;那你想怎么办?&rdo;
赵展道,&ldo;不是我想怎么办,是咱妈不满意!现在计划生育看这么紧,你不可能再要这个女娃儿!钱咱俩赔不起!我死命赚钱可不是给她花的,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rdo;
谢怀没有吱声。
谢橘灯忽然想起来她翻字典的时候学到的一个词语,叫&ldo;心如死灰&rdo;。
谢怀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门市部,卷闸门拉起来的时候&ldo;吱呀&rdo;不停,声音在寂静空旷的街道很是刺耳,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路上没有了行人,那时候除了公交车和私家车外没有其他代步交通工具,更没有出租车。
谢怀没有来看她,更没有对她说任何事情,谢橘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呆呆的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沾湿了枕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测验得了100分,老师让家长签字,她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签字。
谁来签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文盲
谢橘灯第二天浑浑噩噩的去上学了,去卫生间必须通过谢怀和赵展住的地方,所以她没过去,而是早早的起床去了学校。脸也没洗,被泪痕弄得跟大花猫一样。
数学老师把她叫回了办公室,这件事情谢橘灯记得很清楚,因为数学老师的举动让她一生难忘,也给了她一个教训。
这是一场灾难,来的猝不及防。
谢橘灯那时候头发刚贴脖子,到不了扎头发的长度,却也有些长,没有进行过打理,教她数学的那个老师直接揪着她的头发到门旁边的镜子面前,斥责她:
&ldo;你瞧瞧你这副脏样儿!跟个拾破烂的有什么两样!知不知道自己很恶心!你这样就别来上课了,都不知道脏的会不会传染!&rdo;
谢橘灯那时候住门市部,并没有这么大的穿衣镜,只有一个很高的地方挂着一面小镜子,那是给大人的儿不是给她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这时候看到镜子中黑瘦的自己,穿的也很破,谢橘灯没有合身的衣服,都是大姑姑家的姐姐留给她的。
她想,那个镜子中黑瘦的人,是她么?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哭的很惨,上气不接下气,只有七岁不到八岁,哪怕再卑微,也是有尊严的。她把所有的骄傲都寄托在学习上了,以至于面对生活,成长缓慢;面对责难,手足无措。
十二平方米的办公室一共有两张桌子,本来是四个老师的座位,在场的只有数学老师和另外一个人。那老师往这边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谢橘灯也是那个时候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却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当时是秋天,有点冷,谢橘灯回去门市上,把只有三平米的厨房的门关上,在水龙头下,冲自己的头发,直到觉得干净了为止。
那三天都是谢橘灯在做饭,踩着板凳切菜,炒菜,切到手了就找块创可贴贴上,门市部这点东西还是准备齐全的。
赵展那几天脾气很大,但也没有对谢橘灯发,谢橘灯乖的让他没办法发脾气。只一次菜炒咸了,骂了谢橘灯两句,说她浪费盐。
谢橘灯低着头把眼泪吞进嘴角。
谢橘灯看过一个动画片叫狮子王,辛巴失去父母之后,依旧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王者。
三天以后谢怀回来了,日子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和赵展之间更为沉默。同床异梦指的是什么呢,就是谢怀和赵展这样的。
顾准看着谢橘灯一日赛过一日消沉,但奇怪的是,她没有被压倒。
就像弹簧,拉伸拉伸……下一秒还在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