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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ldo;啊呵呵呵……抱歉抱歉,各位我先告退了。&rdo;商会会长巫罗打着哈哈,一边躬身、一边退了下去。

火把哔哔剥剥的燃烧,在墙上投下奇异扭曲的影子。

隐约有不间断的声音传来,起初听不出是什么,听得久了、才知道是不知何处的犯人的呼号声,含糊嘶哑,已经不似人声。然而这个囚室里,只有水从石砌的墙上一点点凝聚、滴落,那清晰的滴答声,机械而无休止地折磨着人的听觉,让人几乎发疯。

冰冷而平整的石头地面上、寒意似乎丝丝缕缕的透入骨中,然而在单人囚室的一角,一个年轻男子垂目而坐,火把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高而直的鼻梁将脸分割为明暗两面。在这空无一人的囚室内,这个人却保持着肩背笔挺的坐姿。

那一望而知是出自于沧流帝国军队中的标准举止。

昏暗冰冷的石头囚室内,忽然间有铁栅打开的刺耳声音,一重重从远而近。

&ldo;到你了。&rdo;狱官的声音一如石头般冰冷平板,打开了囚室的铁门,对着坐在一角的待罪军人招呼--门一开,外面行刑室中的惨叫呼号更加清晰地传入,听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年轻军人毫不迟疑地站起,肩背挺拔,向着门外的行刑室走去。

&ldo;这边。&rdo;在年轻军人即将转向行刑室方向的时候,狱官开口,指了指通向另一侧外庭的通道,&ldo;恭喜少将,你被开释了。&rdo;

年轻的少将反而一怔,有些迟疑地立住脚--沧流帝国的刑法、征天军团的戒律,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所以,明白自己此次出征却没有完成任务、回来后面对着的是什么样的处分。事关皇天,即使是巫彭大人、也未必能让他顺利开脱。

然而,年轻军人刚迟疑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外庭门口的黑袍长老--巫彭虽然亲自前来、迎接自己最看重的部下出狱,但看到云焕却没有说一句话就径自转过了身,走出去。仿佛是多年来跟从这个帝国最高将领左右结下了默契,少将并没有多问,便默默跟在了元帅左右。

&ldo;元老院决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rdo;自顾自往前走着,巫彭的脸在黑袍下沉如水,转达最高的意见,&ldo;你即日起立刻出发去砂之国、寻找坠毁的伽楼罗金翅鸟,并负责进行下一次的试飞。&rdo;

伽楼罗的试飞又失败了?那样的诧异在帝国少将心中一掠而过,然而云焕只是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回答:&ldo;是,元帅!&rdo;

&ldo;听说你的鲛人傀儡在这一战中死了。&rdo;巫彭带着获释的云焕一路往外走,已到了外庭中。

然而这样一句话,却让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神色变动的帝国少将、眼睛里黯淡了下去:&ldo;是的。她最后落到了敌方手里。&rdo;

&ldo;那真是可惜了。&rdo;巫彭淡淡道,&ldo;那个鲛人虽然不是傀儡,但是非常优秀,死了就找不到第二个了。&rdo;

&ldo;是。&rdo;云焕低下头,淡然回答。

&ldo;勉强在整个征天军团里面、给你找来了新的傀儡--你总不能一个人去驾驭伽楼罗。&rdo;走到了外庭,帝国元帅的脚步忽然停下了,巫彭的手从黑袍下缓缓抬起,指向跪在庭前的一个鲛人,&ldo;湘,你的新主人。&rdo;

&ldo;主人。&rdo;听得吩咐,鲛人少女立刻对着站住的沧流帝国少将俯首,额头碰上了他的脚面。

还是第一次遇到鲛人傀儡这样的举止,云焕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鲛人少女却依旧机械性地叩下头去,光洁的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石阶,渗出血迹。

&ldo;云焕,这就是你的新搭档--你要尽快习惯,没有多少时间了。&rdo;显然留意到了少将这样的短时间的无措,巫彭的声音严肃起来,&ldo;湘是征天军团里面最好的一个傀儡,反应速度、判断力、反射时间都是一流的。她本来是飞廉的傀儡,在&lso;钧天&rso;部里面驾驭比翼鸟镇守帝都。&rdo;

&ldo;飞廉?&rdo;陡然间想起了讲武堂大比武之时、被自己最后击败的同年战士,云焕不禁一愣,知道如今这个年轻人也是征天军团里面赫赫有名的精英,脱口,&ldo;那么他…他怎么会同意让湘过我这边来?&rdo;

&ldo;不过一个鲛人傀儡而已,他不会介意。试飞伽楼罗是军中头等大事,他怎么敢阻挠。&rdo;巫彭淡淡道,目光忽然停在年轻下属脸上,隐约含了深意,&ldo;而且湘是一个傀儡,改个主人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有时候用了傀儡虫的鲛人、反倒有好处。&rdo;

&ldo;是。&rdo;少将低下头去,蓦然间不敢对视元帅的眼睛。

一直到巫彭自顾自离去,云焕才抬起头,看到了一边跪着的鲛人傀儡。湘的眼睛是沉沉的深碧色,毫无亮光、几乎看不见底。

那是没有神智的眼睛,完全不同于潇以前的样子。

&ldo;湘。&rdo;有些不确定地、他开口,唤了本属于飞廉的傀儡一声。

&ldo;主人。&rdo;毫不迟疑地,那双无神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ldo;跟我去砂之国吧。&rdo;云焕长长吐了口气,喃喃道,&ldo;但愿我们能活着将伽楼罗飞回帝都。&rdo;

十八、纵横

沧流历九十一年二月初七,一个欲雨的黎明前、云荒力量格局悄然发生了变化。

当灯下两只手相击立誓的时候,一个新的同盟诞生了。

或许当一切都成为史书上墨色黯淡的文字时、后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会这样来称呼这一夜里双方定下的盟约:空海之盟。‐‐为了空桑和海国的复生,而让千年来一直相互敌对仇恨的两个民族将手握到了一处,将力量合并为一股。

那样隐秘的联盟、纵使不被第三方得知,然而力量对比的悄然变化,依然引起了极少数几双眼睛的注意‐‐那都是寥寥可数的能洞彻云荒一切变化的人。

虚无的殿堂里,敏锐地感到了什么正在静默中改变,大司命拂开了水镜,通过氤氲的水气看向另一个空间:那个瞬间,他看到的是两只交击相握的手。虽然没有戴着皇天,然而空桑帝王之血特异禀赋依然一眼可认。

&ldo;开始了么?&rdo;不自禁地脱口,大司命喃喃道,旁边围观的三位藩王脸色为之一变。

大司命长长叹息‐‐尽管可以洞彻轮回,但他永远只是个宿命的旁观者,只能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和历代大司命一样,只是应宿命流程而行,挑选着,守望着空桑延绵千年而不断绝的帝王血脉,然后将一切如实记录入《六合书&iddot;秘闻录》,成为某一日沧海桑田后云荒唯一存在过的凭证。

&ldo;空桑的帝王之血!怎么可以和那么卑贱的鲛人握手?&rdo;旁边,黑王玄羽忍不住愤怒地低语,深受千百年来空桑贵族正统熏陶的另外两位王者眉间也有不忿之色。青王塬年少,脱口应合黑王的反对声,唯独紫王的脸沉默在袍下,许久,才淡淡道:&ldo;帝君和六王,七人中如今有四人支持结盟,这个盟约,无法反对。&rdo;

真岚,白璎,蓝夏和红鸢‐‐在地面上的四个人,足可以决定空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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