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数字、数字!&rdo;御手洗还在亢奋地叫喊。
我一边看着&ldo;葆莱美容室&rdo;这几个写得歪歪斜斜的红漆文字,一边思考着。这样一个小地方,有这么一间美容院就已经足够应付当地人的需要了。从昨晚开始,我没有见过第二间美容院,这表示此地只有这间美容院。而这唯一的一间美容院,也看不到客人的影子。野边乔子离开如此寒碜的地方,只身去镰仓闯天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ldo;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的话,功劳最大的就是八年前堆汽油桶的那个家伙了。&rdo;因为等不及,御手洗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靠近我的身边轻轻耳语,但我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差不多等了三十分钟,太阳慢慢下山,薄暮笼罩四周,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冷得我们全身瑟瑟发抖,几乎让人忘了现在是春天。当我准备向御手洗提议不如去车子里等的时候,美容院的门打开了,船江从屋里出来,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抓住她的裙摆。
&ldo;喂,向叔叔们问好。&rdo;她一边向我们走来一边教导儿子。
藤谷和我一起对孩子说:&ldo;你好。&rdo;但男孩怕羞,他急忙点了点头,便躲到妈妈身后去了。
御手洗对孩子没有兴趣,他迫不及待地问道:&ldo;找到那本书了吗?&rdo;
&ldo;嗯,我记得是本英文书,幸好被我找到了。&rdo;说完,她把一本书交给御手洗。书的封面上写着英文:thefallofthehoeher。
&ldo;这是爱伦&iddot;坡【注】的《厄合古厦的倒塌》的原著。哦,野边乔子也喜欢读这种书吗?&rdo;
【注】埃德加&iddot;爱伦&iddot;坡(1809‐1849),美国小说家、诗人,批评家。
御手洗慢慢翻开硬皮封面。果然,书的扉页上用原子笔写着一列数字:18675。
&ldo;你就把这本书拿走吧,对我来说完全没有用,再说我已经……&rdo;
御手洗把《厄合古厦的倒塌》夹在左腋下,右手紧握住船江的手。
&ldo;非常感谢!美保小姐。或许你现在还不了解我对你有多深的谢意,一周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rdo;
说完,他松开船江的手,转头对我们说道:&ldo;立即回横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rdo;
16
五月一日下午,我们来到江之电稻村崎车站的月台,正准备走下月台的阶梯时,阴沉沉的天空哗啦哗啦地下起小雨来了。我和藤谷打开预先准备的伞‐‐御手洗是从来不撑伞的,我只好把伞遮在他头上。
&ldo;听说酸雨在刚落下的时候,ph值最高哦。&rdo;御手洗嘟嚷着。
我想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让他挨淋吧。
樱花全谢了,也闻不到植物的气息和海水的味道,只有湿雨的气味扑鼻而来。
走在前面的藤谷已经下了坡道,我们紧随在后,走进一家招牌上写着&ldo;海滩&rdo;的咖啡店。我对这家咖啡店记忆犹新,而且知道店老板叫金子。
因为外面下雨的关系,店内有点昏暗,日光灯开着。室内的装修呈山间木屋的风格,有几张四人座的餐桌。右手边靠里侧是吧台,吧台前只有四张凳子,如果我们一齐坐下,就差不多霸占了整个吧台。不过店里很空,只有一对男女占用了一张四人餐桌。
吧台内站着老板金子。他刚剃过胡子,看起来像个上班族,开始脱落的头发梳成七三分的发型,眼镜后的双眼露出温和的目光。
与他已经通过几次电话的藤谷率先开口,把我们介绍给老板,金子似乎不知道御手洗的大名。这是一家高级咖啡店,对于刚从幌延归来的我来说,看到这样的店,就足以感受到这里真是个丰饶的好地方。
&ldo;啊,从雨中赶来,辛苦各位啦。&rdo;金子在吧台内向我们低头致意。我们的身子被雨水略微淋湿,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我想起前天在幌延时感受到的寒意‐‐虽然是多云的天气,太阳偶尔从云层里探出脸来,但射在身上的阳光却一点都不能帮我祛除寒意,北疆仍旧处于冬天的寒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