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他不敢在人前流露丝毫软弱迷茫,否则大家都可能崩溃。
但他的心也是肉长,会悲痛酸楚,会彷徨踌躇。
他的心事需要出口,若非摊上她这&ldo;占着夫人名却不肯担夫人职&rdo;的古怪家伙,他便能毫无顾虑地有所归依。
如今却只能唐突闯到她身畔,来寻求短暂休憩与慰藉。
他没唬人,是当真再没处可去了。
岁行云心中苦涩叹息,指尖虚虚隔空,无声描摹起他的眉眼与轮廓。
满目漆黑,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晰,可他的模样分明就在她心上,闭眼都不会错辨。
李恪昭的睡相出人意料地惹她心怜。又或是她本来就对他心怀悸动,所以才会心软生怜?
他侧脸趴卧,右手置于枕上,一动不动陷入深睡。
明明是高长颀硕的身躯,此时却给人以柔顺错觉,仿佛小狼崽在疲惫至极时被迫收起爪牙。
不能给别人看的一面,却不怕给她看。这份全然信任与依赖,显然是交心来的。
虽不太懂他看上自己哪一点,但岁行云还是忍不住为这认知无声勾起唇角,悄悄将滚烫的脸埋进枕间。
那夜在仪梁城郊山中恶战,她昏死过去前最后的惦念便是这人。
若不是&ldo;喜欢&rdo;,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她是个务实的姑娘,很清楚自己与有许多不合适,也知归缙后两人间的不合适将会表现更甚,但心动这件事,实在非理智足以抗衡。
此时她突然有种毫不讲道理的冲动,很想抛开顾忌,不去管什么&ldo;将来&rdo;,不去求什么&ldo;善果&rdo;,就纵心任性陪他走一程。
彼此依偎,彼此搀扶,亲密而勇敢地走一程。
李恪昭只睡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就醒来。
睁眼便与岁行云四目相接,这让他有些愣怔,眨了几回眼才想起自己身旁为何多了这姑娘。
岁行云没说话,还是那么看着他,辨不出喜怒。
&ldo;你大约觉得我很可憎?&rdo;他坐起身,沙哑嗓音里有三分自嘲自厌,&ldo;未经你同意对明秀说了你是……嗯,又跑来分你的床。&rdo;
他心里太累了,克制不住要来见她。
确认她当真已活生生醒来,拥塞在胸臆间的那口闷痛浊气至少能松出一半。
也想将在旁人面前不敢流露的许多东西置于她面前,不需她费神宽慰什么,只要近在咫尺就好。
&ldo;待你伤愈,要打要骂都可。&rdo;
&ldo;你是不太像话,可我也不该打你骂你,&rdo;听出他的忐忑混乱,岁行云轻咬笑唇,顿了片刻,&ldo;左右我欠你一个夫人,适当补偿也是天公地道。对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