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下廊前石阶,站在没了房檐遮蔽的夜空下。李恪昭伸手掀去她怀中酒坛口的红裹泥封:&ldo;给。&rdo;
&ldo;噫,月亮。&rdo;
岁行云满意地盯着看了半晌后,捧起坛子又饮一口,咂咂嘴看向他,疑惑道:&ldo;你怎还不回家?&rdo;
这什么酒品?将人用完就丢?李恪昭好气又好笑:&ldo;我正在自家府中。&rdo;
岁行云眯起眼觑他:&ldo;不就喝了你家一坛酒?你总在这儿盯着,是等我结账?&rdo;
李恪昭实在不懂自己今夜究竟怎么一回事,竟有闲心陪个醉鬼玩这半晌。
&ldo;赶紧回房歇下。酒坛子给我。&rdo;
岁行云将酒坛子抱紧,退了半步后,缓慢而坚定地摇头:&ldo;不给。&rdo;
&ldo;不是认我做主君?不从主君之命,要你何用?&rdo;李恪昭试图以威严气势压制一个醉鬼。
&ldo;请恕末将不能从命。&rdo;
醉鬼缓缓转头,指了指两人先前所在的回廊,又回脸来与他四目相对,再指指此刻两人头顶无半片屋瓦遮蔽的浩渺苍穹。
&ldo;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do;
第10章
岁行云上辈子常在终年积雪的苦寒山巅巡防,豪饮烈酒暖身必不可少,数年下来自练就惊人酒量,不知醉为何事。
可惜如今这副体魄是在深闺娇养长大的,这如何比得?她近乎独饮整坛,不醉才是稀奇。
庆幸的是,上辈子于军中曾受过诸多淬炼意志的严苛训练,即便醉酒后神智松散,也本能地清楚何话不该说,何事不可做。
除絮叨些让李恪昭无言以对、额穴发疼的道理拒不交出酒坛,固执坚称要留在中庭&ldo;晒月亮&rdo;外,岁行云总体算是表现出了良好酒品。
翌日酒醒,尴尬与耻感在所难免。
她神情木然靠坐床头,脑中浮现诸多无法连贯的零碎画面,其中最为清晰的,便是耐心告罄的李恪昭拎着她后衣领,提溜猫崽似地将她揪回来交给容茵。
那蠢气四溢的一幕,无疑是岁小将军累计为人两世以来的最大耻辱。
待到容茵捧着衣衫进来时,正瞧见岁行云那满脸的生无可恋。
&ldo;外头飘雨呢,昨夜备下的衣衫怕是不经寒,您今日改穿这身烟霞锦,可好?&rdo;
&ldo;你怎么说怎么是吧。&rdo;岁行云于衣饰妆扮之事素来不太上心,此刻更是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