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行云上辈子虽远未到一军统帅的地位,但她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之师先锋小将,毫无疑问是个擅于求生之人。
接过李恪昭的衣衫,岁行云拘礼道:&ldo;问飞星借衣衫,是行云考虑欠妥,请公子宽宥。初时只顾着事急从权,又自觉与他同为公子下属,便是同袍伙伴,坦荡荡借个衣物来穿不算大事。&rdo;
可她忘了,当下民风与后世大不同,非血亲又非伴侣的男女之间,私相借、赠衣物,哪怕初衷坦荡也易被人诛心,闹不好要落个&ldo;轻浮浪荡&rdo;的名声。
但若是主君赏赐,便没了这层隐忧。
&ldo;多谢公子赏赐。&rdo;岁行云想,李恪昭拦下飞星,改拿自己的衣物给她,也算是一种保护与不动声色的提点吧。
&ldo;赏什么赐?&rdo;李恪昭冷脸隐隐泛青,似有些怄火,&ldo;借给你的。记得拿天水碧织金锦武袍来还。&rdo;
岁行云将衣服转交给容茵拿去改动后,便随李恪昭往西院去。
途中,她又问:&ldo;不知府中管事是哪一位?请公子示下,往后若再遇这等琐事,我也好先请管事帮忙斟酌。&rdo;
&ldo;府中琐事无专人掌管,这几年都是我与叶冉、飞星胡乱分担。往后若衣食用度上有需,可……&rdo;李恪昭卡顿一瞬,才接着道,&ldo;可说与叶冉。叶冉在我们三人中年岁最长,又是我公父跟前出来的人,考虑事情会较周全稳妥。&rdo;
&ldo;是。&rdo;岁行云应下,规规矩矩跟在李恪昭身后半步。
路上见李恪昭仍是冷面不豫,岁行云有些忐忑:&ldo;公子似有薄怒,是不是我想岔什么了?莫非,公子本意并非想提醒我,不可私自问别的男子借……&rdo;
李恪昭回眸淡睨,打断她的自说自话:&ldo;你遇事头一个想到寻飞星帮忙,为何?&rdo;
岁行云老老实实答:&ldo;我既认公子为主君,便当有为人下属的自觉本分。不为主君分忧,反倒拿衣物这等细小之事叨扰,岂不是上赶着找骂?&rdo;
按她上辈子习惯的人际准则来类比,飞星等同与她级差不大的同袍,而李恪昭则不啻于主帅地位‐‐
她好端端一个人,又不是生来欠揍缺骂,吃饱了撑的才会拿这种私下小事去烦主帅。
李恪昭举目望天,嗤之以鼻:&ldo;如此说来,你与飞星倒是颇不见外。&rdo;
&ldo;哦,&rdo;岁行云恍然大悟,&ldo;原来公子只是不甘遭受伙伴冷落。&rdo;
&ldo;闭嘴。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揍你。&rdo;
他恼羞成怒的威胁并未使岁行云惊恐,反倒惹得她哈哈笑出声。
此时此刻,他在岁行云眼里终于不再只是史册上那个功业煊赫、千古流芳,却无具象的&ldo;缙王李恪昭&rdo;。
是个前途可期,却有血有肉、喜怒生动的十九岁少年。
是她决心浴血跟随的主君,也是与她并肩的伙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