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冉被她的观点搅和得满脑子浆糊。隐隐觉得古怪极了,却又挑不出她这番道理中的错处,难受得抓心挠肝。
末了只能轻恼沉声,粗着嗓子喝道:&ldo;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啊?我看你同我扯淡半晌,就是为了歇气!赶紧爬起来去给我折返跑二十趟!&rdo;
&ldo;道理讲不过就摆教头威严,&rdo;岁行云站起来,摇头晃脑地笑着摆摆手,&ldo;罢了,我大度,敬你长我一轮,不同你计较。&rdo;
未时近尾,李恪昭匆匆回府,火急火燎地召了飞星与叶冉进书房。
彼时岁行云正自觉在书房中写字,见他们三人进来那架势,虽什么也不知,却也免不了跟着焦躁几分。
&ldo;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那卓啸带兵杀上门来了?!&rdo;
李恪昭没好气地瞪她,撩起衣摆坐下时带起一阵风。
&ldo;不管怎么说,咱们关起门来总是一家人,&rdo;叶冉也忍不住冲她挥了挥拳头,哭笑不得地轻斥,&ldo;你就不能盼家里点好?&rdo;
岁行云摸摸鼻子,尴尬笑:&ldo;失言。你们说,你们说。&rdo;
&ldo;长话短说,&rdo;李恪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ldo;今日宫宴是齐文周寻了他祖父齐林出面求蔡王说和。我只能下了这台阶,明面上与齐文周夫妇握手言和。不曾想齐文周还有后手,又借齐林之口,当着蔡王的面说要送两名美姬做为给我的赔礼之一,待会儿就送过来,蔡王钦使也会随行登门做和解见证。&rdo;
齐文周的祖父齐林是蔡国国相,在蔡王面前说话的分量自是不轻。
眼下明面上是齐林的孙子孙媳得罪了缙公子夫人,他老人家出面,又请了蔡王做中劝和,李恪昭若是拒绝,那就拂了蔡王脸面,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下。
&ldo;那两名女子定是卓啸的人!&rdo;飞星如临大敌,&ldo;卓啸惯使这般手段,薛国质子府上有个小妾就差不多是这么来的。名为小妾,实是探子,随时将薛公子在府中一应行迹通报给卓啸那头。&rdo;
岁行云不解,小声插嘴:&ldo;薛公子不知道那小妾的所作所为?&rdo;
&ldo;知道,可人是他自己沾染上的。他本就贪好美色,当初去卓啸一位同党大臣府上做客,许是着了道,半推半就把人家府上的舞姬给……嗷!&rdo;
飞星捂住额头看向李恪昭。
李恪昭面有不豫地轻斥:&ldo;她是个小姑娘,你说话注意分寸。&rdo;
岁行云清了清嗓子,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ldo;公子息怒,不怪飞星,行云这家伙分明就是长得像个小姑娘。别瞧着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样儿,骨子里野得跟什么似的,她敢说的话公子还未必敢说呢。&rdo;叶冉笑呵呵帮腔。
李恪昭看看叶冉与飞星,再看看岁行云,忽然头疼:&ldo;我就出去大半日,怎就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rdo;
&ldo;小事小事,往后再同公子细说,&rdo;岁行云赶忙将话题正回来,&ldo;眼下公子急的是,今日若让那两名女子入府,或恐将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可对?&rdo;
那边三人齐齐点头。
&ldo;咱们公子向来洁身自好,这几年卓啸都没寻着机会往咱们府上安插眼线,&rdo;飞星揉着额角,愁眉苦脸道,&ldo;若公子当着王君钦使的面将那两名女子拒之门外,到时钦使回去一禀,蔡王定以为公子阳奉阴违,实则并不肯看在他的面上与齐文周和解。这麻烦可就大了!&rdo;
难怪之前岁敏忍辱负重,日日都来门口跪叩,就为将事情闹大,如此,国相齐林为着齐氏颜面名声就不得不管。他老人家到蔡王面前一说,蔡王自不会袖手旁观,而蔡王一掺和,李恪昭就骑虎难下。
好个齐文周!好个卓啸!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ldo;这事公子出面办不成,&rdo;岁行云放下笔,捋捋袖子,&ldo;我出面却可以。&rdo;
李恪昭觑向她:&ldo;你?&rdo;
&ldo;没错,这事还真就非我不可了,&rdo;岁行云站起身来,认真道,&ldo;公子出面拒绝,那事情的性质就会被人歪曲成&lso;缙质子藐视蔡国王君&rso;,可若是我出面,这就能大事化小。&rdo;
李恪昭与叶冉交换了一个眼神。
飞星没明白,急躁躁追问:&ldo;你出面如何就大事化小?&rdo;
&ldo;齐府送赔礼绝不会单只两名女子,定还有别的物事。只要公子收下旁的赔礼,这便算给了蔡王与齐林面子,与齐文周夫妇达成明面和解……&rdo;
叶冉摆摆手,眉头紧皱打断岁行云:&ldo;说是这么说,可收赔礼没有挑着一部分收的。若真这么做,只怕全仪梁城的人都要说公子目中无人、傲慢失礼,这不是正好趁了卓啸的意,活生生授人以柄?&rdo;
&ldo;可若公子有礼有节,却不幸有个不识大体的善妒悍妻,旁的赔礼都无二话,偏就撒泼撕闹不准公子收那两名女子,&rdo;岁行云歪着脑袋嘿嘿一笑,&ldo;那仪梁城的人会怎么说?蔡王又怎么说?&rdo;
叶冉眼前一亮,连飞星都想明白了,连连拍手叫好。
&ldo;妙啊!如此就从&lso;缙质子藐视蔡国王君&rso;这等伤害邦交的国之大事,变成了&lso;缙质子有妻悍妒&rso;的家事了!&rdo;
惟有李恪昭眉心深锁:&ldo;你名声还要不要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