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将不长不短一截路走完后,她倒是有了些意外收获。
听香居既卖酒食,也供人品茗清谈,还时不时开些盲棋或&ldo;活人棋&rdo;赌局,甚至每月会有一场供宾客们畅所欲言的&ldo;时局纵览&rdo;对谈。
因此故,它在仪梁城算极有排面的酒楼,几乎每日皆是宾客盈门。
一路走来,岁行云不动声色扫过目之所及处,零碎听见旁人交谈间的只言片语,心中对此地便多少有数了。
无论何年何月,大凡这种人多口杂的公开场合,都会成为当地消息集散处。对寻常人来说只是个消遣玩乐、谈天说地的好去处,而对探子们来说则是搜集、交换情报的风水宝地。
寻常人很难想象,有时自己无意间的几句闲聊吹嘘落在有心人耳中,或许会成为价值连城的重要线索。
&ldo;……这还能有假?我姑父家隔壁的酒坊有位常客是屠档帮工,他东家屠档向仪梁城中许多高门大户供货,上将军府的门客们日常所食猪羊都由他送,亲耳听见的!&rdo;
&ldo;照此说来,只怕那雍国太子是当真逃到了薛国……&rdo;
&ldo;难怪薛国质子会做出那样的事,嘿嘿嘿。&rdo;
岁行云每日下午在书房识字读书,多少会听见李恪昭与飞星提及时局,月余下来对当世情形已小有头绪。
蔡国征伐弱小的雍国已两年有余,许是初期轻敌之故,又或者弱小雍国在生死存亡之际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反正这两年蔡国在伐雍之战中被拖得兵疲马惫,国力耗损不小。
如此,蔡国就不单要对雍国灭之而后快,上将军卓啸与蔡王在此事上更难得有志一同,誓将雍国王室血脉诛杀殆尽。
否则,即便占领雍国全境,倘若雍王室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抵抗力量又将复燃,那对蔡国必是无穷后患。
岁行云心中感慨,假使雍国太子当真流亡至薛国,在仪梁城中的那位薛国质子可就要水深火热了。
&ldo;行云。&rdo;
岁行云闻声回神,抬眸就见同样扮作男子装束的卫令悦笑迎上来。于是步幅稍快,上前握住她的手。&ldo;悦……令悦近来可好?&rdo;
此地人来人往,既卫令悦也做男子打扮,她也不合适称对方为&ldo;悦姐&rdo;了。
&ldo;我嘛,一如往常,&rdo;卫令悦挽住她的小臂领着往后院观棋场走,口中笑道,&ldo;倒是你,听说不太好?&rdo;
岁行云这些日子因膝上淤伤的缘故,多做臂力训练,小臂自是酸疼得格外厉害。被卫令悦亲昵一搀,她顿时难受得倒吸一口长长凉气。
卫令悦大惊,赶忙松开,又改去揽她的肩安抚轻拍:&ldo;这手怎么了?不是说蔡,那谁,只罚了跪……&rdo;
&ldo;嘶。手、手下留情,&rdo;岁行云再度嘶痛,苦着脸摆摆手,憋气忍半晌才咬紧牙根道,&ldo;肩背也碰不得,腰也……不对,近来我是哪儿哪儿都碰不得,求您怜惜着些。求您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