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废物,踹你几脚,喘成这样给谁看?&rdo;周澜也不看他,而是把头扭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
&ldo;是&rdo;贺驷答话,双手垂着,因为弓着腰,看起来格外的毕恭毕敬。
&ldo;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我是闲的没事做,你不用装出孝子贤孙的样子给我看,你可是胆子大的很。&rdo;周澜说。
贺驷顿了一顺,然后平静的答道:&ldo;我知道&rdo;
&ldo;你知道?&rdo;周澜这才扭过头望着他,&ldo;你也知道你胆子肥,所以往我这凑,不怕死是吧?&rdo;
贺驷低头,并不看他:&ldo;我知道团长不是特意来看我。&rdo;
周澜一晚上都心平气和的,到处百无聊赖,让他打发不掉时间,结果到这没几分钟就碰了软钉子。他霍地站起身,逼视着贺驷,靠近了对方:&ldo;抬起头和我说话。&rdo;
贺驷喘着,却不肯抬头。
李国胜闻到了尴尬气息和一丝□□气味,感觉要坏菜,正想着怎么打圆场,结果门又从外边被推开了,一名护士探身进来:&ldo;怎么不关灯?诶,这么多人,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们怎么进来的?&rdo;
李国胜赶紧迎上去:&ldo;唉,没事没事,我们保安团的,来看看病人。&rdo;
那护士可能是新来的,又年轻,被洋医生训练的得十分教条,她说:&ldo;那也不行啊,深更半夜的。&rdo;她走进来看清屋里情势,更不得了了&ldo;诶,你们怎么回事,患者肺炎这么严重,穿这么少想冻死啊?还不穿鞋,光着脚丫子这是要严重的啊。&rdo;
周澜低头,果然贺驷一双白的发青的脚丫子站在冰冷僵硬的砖石地上,旁边是自己的厚底马靴。
护士还要上来指挥,李国胜赶紧上来,把护士往门外轰:&ldo;小丫头片子吵什么,院长给我出来,我和他说。&rdo;
李国胜把人高马大的把护士挤到走廊去了,随手又关上了病房的门,他只是胆子小,并不是心眼少,团长和贺班长之间的矛盾不小,但是谁也没明说,那想必就不方便对外人说的。
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周澜的目光从脚上移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语气却不再那么生硬了:&ldo;抬起头来和我说话。&rdo;
贺驷闻言,缓缓抬起头,他个子比周澜高,微微低头时正好与周澜对视。
起初他的目光有些躲闪,等真的和周澜对视上了,却逐渐的稳定下来,像一只带着恐惧的小兽,随时要躲闪来自主人的鞭挞,又忍不住带着依恋的温柔。
其实周澜并不想提之前的事情,提起来怕是忍不住要将面前的贺驷打个半死,贺驷已经是半死,再打就要过量。
再打只能全死,他罪可至死?
整个保安团的命都捏在周澜一个人手里,别的他不敢说,保安团的人命,他要取哪条就取哪条。
他当时在气头上,贺驷猛的亲近他,让他本能想起的都是不堪的、令人耻辱而愤怒的事实,而与感情完全不相关。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杜云峰,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其他人,除此之外的亲近,都是心有邪念的轻浮,只与侵占、强迫、屈辱相关。
令他屈辱的,一条命都不够抵。
筋骨寸断,烂泥一堆的程把头就是前车之鉴。
周澜以为已经有往者可鉴,不会有人活得腻歪非往死路上奔,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该知道他是什么样下手狠辣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非往枪口上撞?
可贺驷呢?
周澜一心求死,忙着求死,对贺驷的生死去向一度不曾想起,不曾过问。今天也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的才想起他,便来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