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去书房,门下有光亮,敲门无人应。
握住铜把手轻轻扭动,门没反锁。
缓缓推开门,他看见了地毯上坐着的周澜,背靠写字台,他的头发凌乱,本来的背头完全都抓乱了,盖住了额头,遮挡了眼睛。
四仰八叉的靠坐着,后脑勺要不是有写字台支撑着,恐怕是整个要倒过去。
他一只手握着酒瓶,所剩无几,地毯上还有酒瓶倾倒后的痕迹,他另一只手握着勃朗宁,摇摇晃晃的瞄准着贺驷的方向。
贺驷心里一凛,站定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ldo;你是谁?&rdo;周澜拖着话音问。
他的头发厚厚的挡住眼睛,贺驷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那把枪似乎太重了,摇摇欲坠。
&ldo;是我。&rdo;贺驷缓缓举起双手,投降的亮出自己空空的掌心。
&ldo;谁?&rdo;周澜又问。
地上的一张白色的纸包,已经撕开了,贺驷扫了一眼,知道对方是吃过药了。
&ldo;我!&rdo;贺驷轻声说,说罢,他双膝一软跪下了,举着双手,他缓缓跪行到周澜面前,&ldo;是我。&rdo;
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抬手慢慢的拨开周澜的手中的枪,然后拨开对方的头发,他看清了周澜的神情。
周澜半闭着眼,神情迟钝,是个疲惫到极点的模样。
&ldo;你太累了,&rdo;贺驷说,&ldo;硬撑着干嘛呢。&rdo;
说完,他更靠近一步,双手穿过对方腋下,想把人抱起来,只听周澜低着头咕哝&ldo;是累啊,快累死了。&rdo;
贺驷笑笑,觉得这句是真心话。
他托起对方,想放到椅子上,然后换个姿势把对方背到卧室去,却请周澜一直重复着自己好累,说着都带了哭腔似的。
这语调真让他心疼。
&ldo;好累啊,&rdo;周澜困得睁不开眼睛,双腿和面条似的不肯自己用力,只是那只捞着勃朗宁的手努力的往上挥。
贺驷叹了口气,吃了药都迷糊成这样了,自己都站不住了,就枪还牢牢握着‐‐这到底是有多没安全感。
感叹了一阵,贺驷发现,他那挥舞着勃朗宁的手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他说他好累,接着说不想这么累了,那支勃朗宁是一次次的试图朝向自己的脑袋的。
妈的,他这是想干什么?
贺驷心里明白过了,一手夹住对方的腰,一手夺过勃朗宁丢到写字台上,他也不犹豫了,实打实的把对方抱了个结实。
他想起那天,他喝了不少,冲过去抱住周澜,一阵狂吻。
如今他抱着他,没有狂吻的冲动,只有心疼。
托起膝盖,他打横抱起周澜,太轻了,一个男人轻飘的还没个白俄娘们重。
周澜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扭头用下巴抵着对方的额头,不让他闪了脖子。
抱着宝贝似的,他穿过二楼的大走廊,勤务兵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便跑上二楼来帮忙。贺驷用目光喝停了他的脚步,努嘴做出嘘声,示意对方不要吵。
连营长们都对这个班长称兄道弟的,小兵们自然畏惧他,不敢造次。
勤务兵原地立正。
他看着贺驷抱着人,踹开卧室的门进去了,贺驷回身关门的时候,跟他使了下去的眼色,然后便关严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