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低头走了,穿过医院的走廊大门草地,他几步走进了另一个新世界。
那个世界,不再有周澜,宋书栋,也不再有杜管家,干娘和哑叔,往昔岁月支离破碎,不堪回首,他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解决不了就解决了。
杀周澜,他做不到,爱周澜,他也绝对做不到了。
回到旅部,他有条不紊地整编,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做,毫无亢奋之情,也毫无悲伤之意,宋书栋送来重庆的密电,察言观色的交给他,杜云峰自然接过,瞬间看他的一眼,与看张王李赵并无区别。
宋书栋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从小兵的嘴里打听出了杜云峰和周澜的山中对话。
竟然还有这让大的一个秘密,竟然还有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谁会和杀父仇人相爱呢?普通人做不到,杜云峰更做不到,凡有血气者,都做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这么多年,杜云峰只是看似放荡不羁,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里片叶不沾身,而宋书栋被他深深爱过,呵护过,知道被这个男人捧在心尖上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只要没有周澜,杜云峰除了自己还能选谁?宋书栋自认理所当然能排下一个。第一个已经被永远排除了,他肯定后来者居上了。
杜云峰的平静没有给宋书栋敲响警钟,而是让他产生了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想,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等时间冲淡了忧伤,杜云峰总有需要陪伴的一天,就算他不能马上爱上,他的身体还很年轻,不可能永远安分守己清心寡欲,只要他想进攻厮杀占有,他就情愿献祭,让他攻城略地。
贺驷夜里醒来时,周澜恰巧被推去打针换药,空荡荡的病房里无边黑暗。
从没出大山时,他就彻底昏迷了过去,失去一切知觉,此刻,刚刚醒来,感觉裹在一团黑暗中,柔软飘忽,我死了吗?他想。
意识依旧迷迷糊糊,他在脑海中问自己,这就是阴曹地府的样子吧?看来也没什么可怕,只是太黑太安静而已啊,就这么一直孤单的飘下去吗?孤单?哦,是了,只有自己。忽然心里就高兴了一下,还好只有自己,看来小慕安没有一起来,太好了。
没有白白去救他。
他木然的胡思乱想,带着点得逞的愉悦。
&ldo;吱&rdo;,很轻微的一声响,打断了贺驷的地狱幻想曲,开门的是赵小虎,他随手拉下了灯绳。
&ldo;应该快醒了,&rdo;只听赵小虎说,&ldo;大夫,您怎么急匆匆的?我看他稳定了不少,烧也退去了不少,应该没大问题了。&rdo;
&ldo;他的情况很复杂,验血的结果刚刚出来,我们得确定下。&rdo;
说话的同时,医生已经到了床前,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去翻贺驷的眼皮。
一道强光射进瞳孔,把贺驷从半昏迷一步加速到了清醒,他微微扭头,使劲躲开。
&ldo;醒了!&rdo;赵小虎惊呼,&ldo;醒了就没事了吧,大夫。&rdo;
医生马上去看他的腿,还掏出一把小金属锤子轻轻敲击贺驷另外一条好腿。
那条腿几乎没有反应。
&ldo;疼吗?有感觉吗?&rdo;医生不断的问。
贺驷麻木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