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以为他只是舍不得走,于是推开他,笑着对他说:
&ldo;走吧,我找机会去看你,上海人多眼杂,不要多生是非。&rdo;
杜云峰咬了咬牙,低声说:&ldo;我想带你走。&rdo;
周澜叹了口气,伸手摸他的脸颊:&ldo;别说傻话,走吧,我真的会去看你。&rdo;
&ldo;好,&rdo;杜云峰沉声问&ldo;什么时候?&rdo;
周澜只能无奈的笑笑:&ldo;淑梅病着,等她好了,我想办法。&rdo;
杜云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攥拳头走了。
淑梅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她的肝功能出了问题,需要医院的设备监测治疗,半个月后,她身体好转,周澜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接回了家。
小米汤熬烂了喂着,周澜不要佣人,一天八顿地亲自喂她。
淑梅一点油星都不能沾,她的肝胆脆弱的很,荤腥的东西消化不掉。
家里的参汤就没断过,周澜想着法子地给她补身体,她清醒的时候抱着她说话,说他小时候,也问她小时候。
淑梅常常前言不搭后语,可周澜总是好脾气的笑笑,笑完了叹气,然后说太太,对不起。
淑梅自顾自的玩着手指头,似懂非懂重复:&ldo;对不起对不起&rdo;。
周澜搂紧她,轻声说:&ldo;为我之前对你的一切伤害对不起,也对我的无能,不能保护好你说对不起。&rdo;
他知道淑梅都记不清了,可是他自己记得,他还许诺说要把她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给她一大笔丰厚的嫁妆。
可是她疯了,除了自己,没人会娶她。
他低下头,扭过淑梅的脸,神情为难地说:&ldo;太太,我还是很喜欢他啊,对不起!&rdo;
淑梅朝他傻兮兮地笑,不回答他。
杜云峰在扬州、无锡和常州转了个大圈,带着他的鱼鳖虾蟹兵团东游西荡。
那些游击队神出鬼没的非常不好逮,杜军就跟个刨食鸡似的,东啄一下,西叨一下,把个游击队撵得到处跑。
可也不能说全无战果,毕竟偶尔还能小规模的干上一仗呢,写在报纸上,南京政府总算军事上了点建树。
杜云峰表面看起来忙得脚不着地,其实心里悠闲的很,他的情报早就出去,这仗打得跟演戏似的,不打糊弄不过去,打吧,双方都心怀鬼胎,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没使上真力气,简直像打情骂俏。
熬过了南方的梅雨季节,杜云峰在回到杭州的那个下午,勤务兵将一张药业商会的请帖送了进来。
请帖很普通,就是邀请各位江南药业的理事和股东们到西湖杨公堤的刘庄聚会,因为这次药业公司的代表不仅有上海的,还有来自北平和广东的,所以会面的地点就选在了交通便利,时政又不那么敏感的杭州。
杜云峰本来是刚带着队伍从扬州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呢,看到请贴上熟悉的字迹,他急急忙忙地奔到卧室换了一套便装,连滚带爬的指挥赵小虎开车去了刘庄。
他在路上急得频频撸袖子,一块手表都快看碎了,赵小虎知道他急什么,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安慰他们军座:&ldo;军座,来得及,这还没到中午呢,聚会搞一天呢,您肯定能见到周先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