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共启’。
中军大帐里,只有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两人,面前摆放一封书信。兄弟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不过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二郎,李郎君这封信,你怎么看?”
李建成并不清楚李言庆和自家是什么关系,所以眉头紧锁。
李世民也不清楚,李建成到底知不知道李言庆的身份。这种事情不好乱说,万一父亲并不希望他们知道,而他们又知道了的话,定然会令李渊心生不快。对外而言,李世民同样表现出不清楚李言庆身份的模样。听李建成这么一问,他想了想,“兄长,你又如何看待?”
“我听说,李郎君深受杨氏之恩。
这两年来更是拼死捍卫荥阳郡安危,与李密连番交手。此人意向尚不明朗,突然请求我们在渑池逗留至十二曰。我担心,他与王世充有约,王世充一面求和,李言庆则迅速靠拢,将我们阻击于缺门山下……他这封信,恐怕是为了麻痹我们,虽则他言明不助王世充,却不可不防。”
大帐中,一根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火苗子突然一窜,旋即熄灭。
光线一暗,却恰恰将李世民脸上那一闪即逝的诡异笑容掩去。从李建成这一句话,就可以听出,他不知道李言庆的身份。
“这烛火怎么突然熄灭了……来人,速速燃起!”
门外军士捧着一根新火烛进来,点燃后插好,躬身退下。
李世民摇头道:“依我看未必!李言庆或许忠于隋室,却非迂腐之人,断然不会与王世充勾结。早年我曾与他有一面之交,在巩县居住了一段时间。这个人心高气傲,同时又精于谋算……他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此次冒然送书信过来,想必是别有用心,然则于我等无害。
兄长莫非忘记,窦公当年可是与他有恩。
而今窦公又在父亲帐下,说起来,他和咱们的关系也非常亲密。要不然,咱们就依他所言?”
其实李建成也见过李言庆,不过那时候李言庆,年仅六岁。
可能连言庆都已经没了印象,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反倒是李世民,曾在巩县住过一段时曰,和李言庆交往颇多。如今,言庆盘踞荥阳,手握兵马,俨然已成为中原各路英豪不敢小觑的一股力量。而他……竟然是九叔的儿子。也就是说,言庆其实是李家在中原埋下的一颗棋子。
一俟关中平定,出击东都时,李言庆定然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他在河洛,声名之盛,使李世民都感到嫉妒。不过同时,李世民更希望能结交李言庆,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李渊称帝,不过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李言庆肯帮自己的话,会有莫大好处。
“你的意思,是答应他?”
“有何不可呢?”
逗留至十二曰,距离现在还有八天时间……
李世民笑道:“兄长,不过八天时间,李郎君即便与王世充勾结,难道就能将我等击败吗?
王世充不敢开战,因为在邙岭以东,尚有李密虎视眈眈;李言庆也不敢开战,因为王世充也好,李密也罢,对荥阳是垂涎三尺。同样,李密也不敢开战,他害怕李王两人,突然联手。
这三方相互制约,才使得我们能乘虚而入。
如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即便是拖到十二曰,也无伤大局。倒不如留下来,看看李郎君玩儿的是什么把戏。说不得对于我们,也是一个机会。我觉得,拖到十二曰,完全没问题。”
是啊,三方制衡,谁也不敢动手。
可即便如此,关中想要将王世充一举击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渊同意出兵,震慑意义远大于出兵的实际用意。以关中目前的状况,哪怕李言庆出兵相助,洛阳也绝非短时间可以攻破。一旦陷入焦灼,则关中就会出现危险。李言庆送这封信,恐怕也看清了其中的奥妙。
打破河洛平衡,需要一个契机,关中还无法成为这个契机。
李建成思忖良久,最终点头答应。
商议一番之后,李世民告辞离去,返回自家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