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沼征一朗颓然坐在沙发上抱头。被子弹击中,浑身是血的田边京太郎脸朝天花板,整个人卷缩成一团,似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ldo;黎人,快抱美幸到浴室去,快点!&rdo;中村探长说。
我回过神来,慌忙进入卧室,抓住呻吟打滚的美幸脚踝,中村探长则扶住她上半身,两人一起将她抬进浴室。
中村探长弯身单手扭开盥洗台的水龙头,将美幸的头移到水龙头下,开始猛冲水。
硫酸的亲和性很强,只要少量的水就会产生高热,所以针对硫酸烫伤的急救措施,重点在于只能像这样大量冲水洗净。极短的时间,与水产生反应的硫酸冒起白烟。中村探长握住她手腕,将手掌强迫扳离脸孔。美幸因剧痛而哀嚎,用尽全身力气本能地抵抗。我抓住她的脚,持续用力按压,她不断呻吟,令我不禁移开视线,因为浸在水中的脸庞、手掌与皮肤,都烧灼成不忍卒睹的红白色,连皮肤底下的嫩肉都看得见。
&ldo;美幸,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来了!&rdo;我拚命叫着。
但是,美幸终于丧失了意识。
中村探长关上水龙头,我们和美幸全身都湿透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因为先前受到的冲击,已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美幸将永远丧失那张美丽的脸庞,这让我感到绝望!
在隔壁房间濒临死亡的田边京太郎,是否真是这次事件的凶手仍未确定,但无论真相为何,连杀好几人、伤害兰子、如今又躁躏一位女子的肉体,这个如恶魔般的罪犯,我憎恨至极!
四
田边京太郎与美园仓美幸立刻由救护车送往兰子住院的府中国立医院。拾担架的救护人员见到京太郎的样子,惊叹表示这样还能活着,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因为他腹部承受了征一朗射击的三颗猎枪子弹。
隔了好久,壁炉里的尸体才被拖出。监识人员抵达,熄灭炉火,让尸体躺在铺于地板的垫子上,散发出皮肤、头发和衣服焚烧的强烈臭味。尸体从胸口以上与双手手肘以下被烧焦。但是,看到脸庞后更令人震惊。并非只是焦黑,而是受到火钳之类的重击,五官轮廓全毁。
&ldo;怎么会如此残忍……&rdo;中村探长叹息。
但是,凶手的意图本来就是令人无从理解!
志摩沼征一朗被带往本馆谈话室,接受大森警视他们的侦讯。
&ldo;发生了什么事?&rdo;警方的讯问让征一朗异常亢奋,&ldo;那正是我想问的呢!我知道田边京太郎在妻子好子的陪同下来到宅邸,因为黑田告诉过我,说他要来见美幸与加屋子。
我自己也有事找他,所以等他到本馆这儿。但是,他隔了很久没过来,因为梅代今天不在,我又交代黑田去处理其他工作,不得已,只好自己到&lso;白色之馆&rso;去见他。
结果看到那家伙打死自己的妻子,把尸体丢人壁炉,还朝美幸泼硫酸。&rdo;
&ldo;长枪又是怎么回事?&rdo;大森警视愤怒似地问。
&ldo;以前迷上打猎时买的,最近才拿到自己房间来防身。&rdo;
&ldo;我是问你,为何到别馆还刻意带枪过去?&rdo;
&ldo;那很自然呀!&rdo;征一朗紧咬不放,&ldo;不久前我就觉得那家伙可疑,怀疑他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凶手,为了避免危险才带枪。但是,也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妻子如此残忍!&rdo;
&ldo;为何射杀他?&rdo;
坐在桌前的老人以侮蔑的眼神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大森警视,&ldo;我说过了,美幸受到威胁,如果视若无睹,接下来换我自己生命有危险。我进入那房间时,他正在晕倒的美幸脸上泼硫酸,一听到有人进入,便像野兽般回头大吼,朝我扑过来,所以我也本能地改变姿势,扣下扳机!&rdo;
侦讯持续进行,但中村探长朝我示意,我们一起走出房门。
&ldo;到医院去!&rdo;他说,&ldo;趁田边京太郎还活着,取得他的口供。&rdo;
我们搭乘警车,响起警笛,急速前进。抵达医院时,利用中村探长与医师办理手续的空档,我赶往兰子的病房。幸好她醒着,脸色苍白地听完我的叙述。
&ldo;黎人,带我去京太郎的病房。&rdo;她声音虚弱地说着。
护士小姐在一旁摇头示意,我也制止她,但是,她一旦话说出口就绝不退让。
&ldo;在他死之前,有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rdo;
我请护士帮忙借来了轮椅。
田边京太郎仍在动手术,我们在急诊室门外等待,兰子低头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态度隐含着拒绝我们的询问。
获准进入田边京太郎的病房时,主治医师告知中村探长,京太郎只剩大约一个钟头的余命,因为送到医院时出血过多,再怎么输血也救不回。他全身插满各种医疗器材,脸和手上还残留淡淡的血迹,医师在病床内侧帮他量脉搏,我们看着他时,他眼皮微启,认出我们。
兰子坐在轮椅上,上伞身探前,失去光泽的鬓毛黏在她脸颊上。
二乐太郎,&rdo;她用力的让声音得以传人他耳中:&ldo;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你应该就是石川松子的儿子&lso;和美&rso;吧!&rdo;
京太郎的眼皮跳动一下,似乎显示内心的不安。我和中村探长深感惊愕,望着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