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可是面类也很难做成黑色的吧?就连乡下的荞麦面也不是黑的。&rdo;
&ldo;这事的确不好办。&rdo;
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面,边吃边讨论该如何在料理上下工夫,也就不计较面的味道了。太一郎说得投入,岛次则不时提出意见,两人热烈地讨论着。
&ldo;不过,太一郎先生,&rdo;岛次脸颊肌肉放松下来,表情很愉快,&ldo;料理铺实在很有趣呢。外送料理铺做的菜差不多都定下来了,无法尽情展现厨师手艺,就这点来说,两者很不一样。&rdo;
&ldo;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我希望岛次先生能大力帮忙船屋。老实说,因为有幽灵作祟,修太怕得要死,很想回高田屋。不然,请您代替修太来船尾……&rdo;
受当时气氛感染,太一郎兴奋之下脱口而出,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慌忙闭口,因为岛次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ldo;嗳,我光为自己想,说出了这种话,真是对不起。毕竟岛次先生还有林屋。&rdo;
太一郎慌忙解释,不安地端起荞麦面的空碗。
&ldo;没关系,您不用道歉。&rdo;岛次依旧沉着脸,喃喃说道,&ldo;七兵卫老板大概跟您说过了,事到如今也用不着隐瞒。林屋根本不需要我,我已经待不下去了。要是我离开那个家,大嫂和侄儿们一定很高兴。&rdo;
岛次到现在依旧称自己的老婆为&ldo;大嫂&rdo;,称孩子们为&ldo;侄儿&rdo;。太一郎没法回应,默默地望着他。
&ldo;太一郎先生可能认为我不够干脆吧。&rdo;岛次抬起眼,歪着嘴角小声地说,&ldo;明明没那个器度继承哥哥的事业,却还一直赖在林屋……&rdo;
&ldo;没那回事。虽然令兄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但那也是因为你接纳令兄的妻儿,一直照顾他们才有今日吧?为了不让林屋被外人抢走,你不是一直在监督着吗?&rdo;
太一郎换了个坐姿,双手搁在膝上望着岛次,说道:&ldo;岛次先生太小看自己了。您经验丰富,脑筋又灵活。这绝不是客套话,今天和你淡过话后,我是真心这么认为。&rdo;
岛次笑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说:&ldo;不行呀,太一郎先生,你心眼太好,小心会上了别人的当。&rdo;
&ldo;我是说正经的。&rdo;
&ldo;我当然知道。不过是出些主意而已,您可不能这么轻易信任我。太一郎先生真的出身很好呢,七兵卫老板也这么说过。&rdo;
这句话令太一郎很意外:&ldo;什么出身好?如果高田屋不收养我,我早就成为废物,要不就饿死街头了,不会有什么好人生或好下场的。&rdo;
&ldo;啊,那当然,您也吃过不少苦头。&rdo;岛次依旧挂着笑脸,摇着头说,&ldo;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不说了。&rdo;
过了近一个时辰,始终没有新客人上门。太一郎在荞麦面店前和岛次分手,岛次诚恳地鞠了个躬,便背过身快步朝林屋走去。太一郎目送他瘦小的身影好一阵子,莫名觉得悲哀起来。为了摆脱这种心情,他故意把心里的话说出声来:&ldo;接下来,是黑白料理啊……&rdo;
他把脑筋转到宴席的菜色上头,归途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来到船屋附近,远远地就看见翻修过的崭新屋瓦,当他闻到河道传来的河水味时,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最近考虑的事正好派上用场。
就用河道里的鳗鱼、泥鳅和鲫鱼。白子屋的白色料理就端出不加调味的烤鳗鱼,浅田屋的黑色料理则用泥鳅和鲫鱼,乍看之下要像素菜,也就是不能保留食材原有的样貌。这正是让太一郎发挥厨艺的好机会。
‐‐这下可有趣了。
太一郎挺直背脊,精神抖擞地走回船屋。
阳光越来越炙热,白昼也一日比一日长。樱花的季节早就过了,大家正盼着踯躅和藤花的花信。即使客人个性再怎么古怪,铺子还是得仰赖客人上门才能存活。或许是天气变好,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阿铃看着父母和阿藤忙着准备驱灵比赛宴席,心里很高兴。最近的日子大抵过得还算愉快。
其实阿铃自己也很忙碌,为了该如何&ldo;祓除&rdo;蓬发,几乎每天都跟玄之介聚在一起商量。
据玄之介说,他也不太清楚蓬发生前的名字和身份。
&ldo;那家伙就像外表那样,本来是个武士。只是看他的打扮和寒酸的模样,沦为无业武士可能很久了。&rdo;
&ldo;是谁杀死他的?&rdo;
阿铃说完,想到&ldo;杀死&rdo;这个字眼带着的露骨恶意,觉得有点胆寒。
&ldo;蓬发说话不方便。&rdo;玄之介皱着眉说,&ldo;他那天大闹宴席时,你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吧?&rdo;
是的,蓬发那天的叫唤,阿铃大半都听不懂。
&ldo;最后他叫了一句&lso;偶,扑要&rso;,那大概是&lso;我不要&rso;。那家伙每次闹事都会这么喊,所以我只听得懂这句话。&rdo;
&ldo;他到底不要什么呢?&rdo;
&ldo;知道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rdo;
玄之介满不在乎地说。阿铃想捶他却扑了个空,玄之介见状咯咯大笑。
&ldo;你还可以加一句,哎呀,玄大人真讨厌,人家不喜欢坏心眼的男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