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巡逻人似乎感到池内的异样,一前一后地向这儿快步走来。
水面上一簇簇荷叶相触相拱,在水中悠闲地上下轻漾着。他们在池岸上驻足良久,才转身离去。
一条结满暗血痂盖的长尾从池中静静地漫上池岸向那两人滑去,池中央的王莲叶边竖起一个龟纹密布鳞甲起翘的蟮首,目不转睛地看着齐刷刷向前迈动的腿脚。巨尾突然朝那两人一抬一扫一收,那两人闷哼一声在空中舞动一番手脚,便耷拉着脑袋,不动了。
血色蟮首看着巨尾缠着两个软绵绵的人儿缓缓地沉入池内,便也徐徐地下潜而去。
微风拂来,吹皱满池清水。池水在暗中闪现出鲜活的粼粼波光一片。
山门内的那片大林子里,有两人和一犬在穿行巡查,其中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竹竿,抽打着草丛树身。那犬忽然一阵狂吠,向前猛烈地扑腾着。
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竹林中,横卧着一条嘴里仍在滴血的犬尸和两具遍体黑紫的人尸。
&ldo;真是活见鬼,还防蛇!&rdo;一位士兵拍拍狗头,向更远的草丛走去。他觉得这事简直可笑之极。
&ldo;更他娘的滑稽的是,里头有两组巡逻队还为这配备了机关枪呢!&rdo;另一位士兵向他的伙伴追说道。他支起竹竿,吐了口气,一手扶在并排两棵大树中的一棵树干上。他一触手,觉得手上滑腻腻的,私下一惊,立即抽手。但还未等这俩人再次作出反应,他们已猛地被一股根本无法招架反抗的大力拦腰抱起。那俩士兵只觉得五脏六腑往上一涌,胸口一闷,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中发出了一阵又一阵轻微的嘈杂声,那狂吠着的大犬,忽然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发出阵阵呜呜咽咽的哀嚎声,但不一会,一切声响都慢慢地消失殆尽。
一股又一股暗血,从不同的地方,如涓涓细流顺坡而下,注入湍急的水流,红红黄黄地飘荡开去。
李镇公看看浸于血泊中的郝妹和那个闯进来送死的男孩,瞅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孩,仰面对陆子矶冷冷一笑道:&ldo;杀?是你杀了这女人和孩子呵!&rdo;
陆子矶这时觉得浑身的血管大力扩张开来,他奋力一咬,咬下了自己的大舌,嚼一嚼,卟地喷在李镇公的脸上。
这时,一直呆呆地站在一边的张阿二,突然一口黑血,而后瞠目结舌地连人带杠劈啪倒地。倒地的张阿二赤裸的上身立即布满黑气,吐出了一根蓝舌,胸口也随即出现一点朱砂红。
满面血肉的李镇公,木僵僵地看着顷刻之间中毒身亡的张阿二,看看那个昏死在地的女孩,再看看那只慢慢暗淡下去的独眼。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
&ldo;赶紧把这女孩绑起来,塞上嘴,给我送到渔园的那个德国佬那儿!&rdo;李镇公狞笑着,吩咐胖头汉子,他一看胖头汉子不明白,立即追加一句:&ldo;就是那个叫汉斯的德国医生,我随后就到!&rdo;
胖头汉子飞快地取来一根细麻绳,将汝月芬捆扎起来,嘴里塞足棉布,夹起汝月芬,一路小跑地奔出洞口。他一出灵屋楼的楼门,就撞上了王四海和两个老家人。
第245节:蛇怨(13)
&ldo;这女孩怎么在你手里,我们找了她半天了。&rdo;这位渔园总管从来不笑的脸上,添了一丝笑意。
&ldo;阿是没错,我说她的方向好像是朝这儿来的嘛!&rdo;那个两腮无肉的老家人,对王四海道。
&ldo;行了,把人交给我们。&rdo;王四海吩咐胖头汉子道。
&ldo;我们李先生说的,要把她交给汉斯医生,他马上也过去。&rdo;胖头汉子争犟道。
王四海眯缝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胖头汉子立即将汝月芬塞到了那个两腮无肉的老家人手里。
&ldo;你就甭管了,我们替你交给汉斯医生。&rdo;那个两腮无肉的老家人对胖头汉子说道。
王四海一扭头就向通往渔园的月洞门走去。那两个老家人马上跟了过去。
胖头汉子怏怏地穿过灵屋楼的楼门,向灵屋洞走去。
那两个老家人,一个抱着汝月芬,一个立即替汝月芬松绑,拉出塞在她口中的棉布。王四海转过身来,从袋里掏出一块散发着刺鼻异味的手帕盖在汝月芬的脸上。他们三人迅速地通过月洞门。
天空再次被一道贯通天地的枝状闪电撕开,一串仿佛带着恶意的响雷随即滚过大地,然后是不绝于耳的一声声闷闷的回声。
胖头汉子一下到洞里,李镇公便诧异地拧过脸来。
&ldo;女孩被渔园的那位总管,四海爷接走了。&rdo;胖头汉子说道。
李镇公轻蔑地瞥了一眼胖头汉子,指指已经死得绷硬如炭的张阿二道,&ldo;瞎了,你的眼!&rdo;
胖头汉子一缩脖子道:&ldo;他们说替我们把人交给汉斯医生!&rdo;
&ldo;蠢货!&rdo;李镇公掏出一块手绢拭去脸上的血舌碎屑,将手绢掷在胖头汉子的脸上。
这时,一道炫目的红光从铁栅栏门口一闪,夺门而入,顺阶飘下。
李镇公朝陆子矶投去了敬畏的一眼,抬腿准备向洞口走去。但他突然看到那只俯视着他的独眼又蓦地一亮,而那张狰狞的脸上竟然漾起了一抹抢眼的微笑。
李镇公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他听到自己身后猛扎扎地传来一阵惊恐之极的狂呼声,他大惑不解地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