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部,另一些敌人正在让我们的苦难继续加深。这里有几个集团军的敌人在和我们这些疲惫的士兵战斗,我们的敌手也包括法国的军队。我无法描述当我知道法国军队也参加了对德国的战争时的感受。还是在俄罗斯大平原上的战壕里的时候,我对法国的感情就像是那些在巴黎咖啡馆里面谈论法国大革命的年轻人一样。我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为了法国,甚至让我的战友们也明白了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法国离弃了我,当我最需要法国帮助的时候。也许我必须要向我的那些法国弟兄们开枪,我无法向他们开枪,就像我无法向霍尔斯和林德伯格开枪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上面到底都向我们隐瞒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明白。我的大脑已经拒绝再接受什么类似的消息了,那些原来我们对于西部的希望现在已经在我心里死了。
我们将再次投入战斗。到底和谁战斗?我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战斗下去的勇气了,现在我们所有的希望都死去了。
抵达了易北河的岸边,我们正躺在一条通往劳恩堡小路边的草丛里。英国军队正在这里驻防,我们将试图与这些英国军队作战。
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兵在给我们分发饭食。霍尔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前面,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不可思忖的东西。那个老兵看起来不像我们这样抑郁。他现在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ldo;如果运气好的话,战争会在几天后结束的。&rdo;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通常对于士兵而言,战争的结束往往就是当他们的头上或胸口上中了一枪的时候。
那个老兵接着说:&ldo;我不是指那个意思。我们会成为战俘的,你会懂的。这并不太光彩,但是那总比挨饿和轰炸强。你会明白的,那些人不是俄国佬,他们不是太坏的。&rdo;
夜晚过去了。晚上的空气潮湿而温暖,我们都坐在路边满是露水的草里。一大群飞机从夜空的某个地方飞过。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搅我们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我们在这3年的苦难中已经把这样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了。
在凌晨3点钟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北面大炮的声音,那里的天空被火光照亮了。炮击大约持续了45分钟,在此期间我们的半睡眠状态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黎明不久后就到来了,春天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地平线那里。一辆吉普车正沿着道路向我们这里开来,吉普车在这条土路上不停地颠簸着,车的颜色是棕色的,里面坐着3个穿着另一种制服的人。
我们看着那3个戴着大得出奇钢盔的脸色红润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的车向我们逼近。那些人似乎现在已经沉浸在他们早上出游的兴致里面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英国人相遇,我所遇到的第一批英国人。向这3个快活的年轻人开枪几乎是一种犯罪行为,但是我们这里还是有一个狗娘养的向他们开了两枪。那辆车慌忙掉转车头,我们此时其实完全有时间把这3个英国人消灭掉。
我旁边的那个老兵向那个开枪的年轻人愤怒地咆哮着,那个老兵解释说向那几个英国人开枪会招来他们的坦克部队的,而我们都没有相应的武器。一个有些惊讶的少校几乎要出来制止那个老兵的言论了,但是他不知怎么没有开口,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我们听到北面传来了引擎的声音‐‐那个老兵的预言应验了。一架侦察机飞到了我们的头顶指挥那些装甲车辆的炮火能够准确地打中我们。我们现在向一个小山沟爬去,这个举动让我们免遭了大约50枚迫击炮弹的袭击,如果我们还待在原处的话,那我们将会有许多人伤亡。
那些英国人一定确信我们的抵抗只会是零星的,所以他们派出了4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向我们开来。我们有些焦虑地看着这几辆装甲车开上了路基。这时我们里面有两个士兵从地上站了起来并向装甲车举起了双手。我从来没有在东线看到过这样的景象,我们这些依旧趴在地上的士兵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那些英国人会用机枪把这两个士兵扫倒吗?我们的长官会把这两个放弃抵抗的士兵打死吗?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在我旁边的老兵此时拉了拉我的手臂说:&ldo;我们也过去吧。&rdo;
我们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他的人也很快地跟着我们。霍尔斯走了上来,他甚至都没有举起自己的手。我们每个人的心都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大家口里都感到有些干涩。这是我唯一一次对那些盟军士兵感到害怕,其实我这是自找的。
我们被那些英国士兵赶到了一起,他们脸上带着一种仇恨的表情。然而我们在自己的部队里面曾经见到过更可怕的表情,特别是我们在芬克少校的训练营里。那些英国人推搡我们的力量并不粗鲁,甚至还有些温和。
为了羞辱我们,这些英国士兵把我们装到了几辆结实的卡车上。那些在一边漠然看着我们的英国士兵们绝对搞不懂为什么我们此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并开心地在卡车上聊起天来,霍尔斯为此甚至挨了英国军官一记耳光,那个英国人对于我们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其实霍尔斯刚才只是把我们这次轻松的旅途和那些我们在东线时的行军进行着对比。
接着我们碰到了其他一些盟军士兵,他们个子都挺高,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润健康的,他们虽然有些粗鲁,但是他们的粗鲁中依旧带着教养。他们的穿着很随意。他们的制服是用一种细腻的料子做成的,看起来像是高尔夫球衣。他们不停地在嘴里嚼着什么,就像是一群有反刍习惯的牲畜。他们看起来既不高兴也不沮丧,对于刚刚取得的胜利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义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