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安排着自己家小孩似的安排着我的一切。
这是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他们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安排我的事情?他们有什么权利来自作主张地安排我的事情??没有,可问题就在这里,明知道他们无权对我进行任何的干涉,偏偏在他们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中,我始终找不出一点抗拒的力量。甚至连请他们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在看着他们自顾着交流,然后时不时做出一些与我有关,但完全漠视我同意与否的决定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那遗嘱里的继承人是我,而这些人依照遗嘱的安排,应该说都成了我的雇员,可他们的打扮他们的谈吐,硬是让我有种强烈的被压制感。好象突然间我就多了一群管理者了,而我在这些管理者高贵的仪表和身份前卑微地抬不起头。
就在我云里雾里地随着他们木偶般摆布的当口,医生来了,带着种凝重的表情。
和那些人耳语一阵请他们从这里离开,他关上病房的门,然后转过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打开,送到我的面前:&ldo;按理,我们不应该第一时间对你说,可是我们在你这边找不到一个至亲的人,所以,还是知会你一声吧,不过你听了以后也不要太有情绪,很多人都碰到过你这样的情况,但最后结果是没事,所以你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rdo;
听着他这一番话,我不知道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自己的嘴角一定很僵硬,在看清楚他手里那张纸头颜色的时候。
那是已经快被我忘记得一干二净的我的血样报告。从验完后,一次又一次地问他们这张报告出来了没有,而他们始终回答,没那么快。还没有。
而这会儿它突然出现了,捏在医生的手中,他的话和脸上的表情让我的心脏猛地一激灵。
&ldo;宝珠,&rdo;手指不由自主变得冰冷,我盯着他手里这张纸,然后听见他继续道:&ldo;你的血样报告出来了,我想你还需要在医院继续逗留更多一段时间。&rdo;
谈完话,一声不吭看着医生从我病房离开,之后直到夜幕降临,没再有人进来过。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人来过,因为整段时间脑子始终处在一种真空的状态,空白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也看不见除了眼前那一大片墙壁之外其它任何东西的存在。
我甚至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那种极度恶劣的感觉,那种让浑身冷得直发恶心的感觉。
医生说血样报告其实在我验完血的第三天就出来了,之所以直到现在才正式拿来给我,因为当时在我血液里发现的问题,对于我对于医院本身,都是相当严重的。为慎重起见他们又做了几次更细致的化验,直到确凿它的准确性,才拿来当面告诉我这个消息。
他说我血液黏度偏高,进一步检测得出来的结果,无论红细胞压积,全血高切粘度,纤维蛋白原定,还是血沉,都高出正常人比例很多。
换言之,我得了癌症。
被三十亿砸到头不到一天,我被医院宣判了死刑。一个恐怕是我这辈子所能撞上的最大的财运,一个,是我这辈子所能承受的最大的厄运。
冰火两重天,有没有谁的经历能比我更贴近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关灯的时候门外还在排队打饭。很热闹的声音,说说笑笑,都是平时听得耳熟的东西。
&ldo;最近脸色好看多了。&rdo;
&ldo;什么时候拆线啊,还有没几天要出院了吧。&rdo;
&ldo;今天胃口不错。&rdo;
&ldo;1723,脚还疼不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