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则是因为,她这一走,怕是顾玄棠就再也不会让她回来了。
她想到顾玄棠,心下不由变得柔软了起来,那些刚刚因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而产生的冷静与理智,都在这一刻,因为回忆,而朦胧了起来。平心而论,她其实并不愿意离开顾玄棠。他是她在这里除了已故的父亲外第二个相信并不自觉依赖的人,她可以接受和对方的嬉笑打闹,也可以接受和对方的亲昵,甚至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安心。她其实,是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在他只身赴险的时候担忧害怕,在发现了那两封信后,即使有过投靠的念头,却也什么都没说,甚至慢慢把它压了下去。
而这一次,她想,若是她决定了,她真的去投奔她的姑姑,那么日后即使她后悔,再来找他,他怕是也不会再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了。
左菱舟虽然与他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却也能看出他是一个极其有主意,心中自有定夺之人。在上一次前来七宝的时候,顾玄棠拒绝了和她一同上路,将她留在了安全地带,而这一次,他并没有。上一次,他没有带她,这是他的主意,所以在事情结束后,他依然愿意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角色。可是这一次,他带上了她,便是没打算和她分开,那么一旦她自己提出她要去其他地方,她这个表哥,怕就不会再允许她回来了,也不会继续扮演着知心兄长这么一个令人珍惜的角色。
左菱舟叹了口气,心里的惆怅却是越来越多。这世上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安定的、没有危险的、和她差距不大的人,可偏偏他却不是,而她,却只能信任他,也只愿意信任他。
她仿佛走进了一个死局,一个明知道不能这样了,该结束了,却不知该如何结束,结束后又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担惊受怕的死局。
她解不开,甚至,有些不敢去解。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去看看那两封信,却是在站起来的那一刹,听到了敲门声,“表妹。”
左菱舟一听是顾玄棠,心里就更加烦乱了,她上前开了门,问道:“怎么了?”
顾玄棠见她神色有些恹恹,想着她应该是年纪小,又突然遇到了如此事件,一时有些被吓到,便安慰道:“无事,只是来看看你,今日之事也不常见,只是个意外,你也无须害怕。”
左菱舟闻言,一双眼睛忍不住就去盯住了他,那些过往的画面一个个的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着。
顾玄棠见她的眼里有深意,不自觉问道:“怎么了。”
左菱舟摇了摇头,又想着他估计不信,补充道,“我还不知道误食了东西会这样严重,有些后怕。”
顾玄棠看着她脸上的愁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一些食物会如此而已,不必担心。”
左菱舟点了点头。
顾玄棠见她兴致不高,想着她应该是真的有些后怕,还没有缓过劲儿了,遂道:“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午时,我们就该上路。”
左菱舟一听这明日就要前往杏花村,当下心里一个咯噔,她这边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离开,要不要去那个姑姑家看看,怎么就要走了呢。
顾玄棠说完了话,就没再多做停留,只道,“早些睡吧。”就离开了。
只留下左菱舟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胡乱焦急着。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你还想跑路!
表妹:没有没有!(疯狂摇头)
表哥:呵
表妹:戳脸卖萌
第二十一章
戌时末的时候,左菱舟拿着那两封信,战战兢兢地敲响了顾玄棠的门。
顾玄棠开了门,见是她,就直接让她进来了。
“怎么了?”他道,“不是让你早早睡的吗?”
左菱舟把手上的两封信递了出去,轻声道,“想了些事情,所以没有睡着。”
顾玄棠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面上却是慢慢带了些笑意,只是这笑意谈不上温和,他挑了挑眼皮,低声道:“所以表妹这大晚上的拿着这两封信来找我,是为何事呢?”
左菱舟来之前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不管这个姑姑家好不好,适不适合她,她会不会住下,她都要去看一看。一来,图个心安,让自己心里有个谱。若是合适,即使现在不投靠,也可在日后投靠,当做自己的一条退路;若是不合适,那么就早早死心,不再想这些有的没有。二来,她这个姑姑是邀请她爹前往,她爹也确实应允了,只是后来人不在了,这才没去,也该去告知这个姑姑一声,让她知道她的兄长已经不在了。
“这封信是我前两天收拾东西时,收拾出来的。”左菱舟小心的措辞着,“因为到底是长辈的信件,我也就没有丢弃,我本是想着,等日后路过莫城,那个时候我再去看看她,告诉她,不是我爹不守信用答应了却没去,而是他不在了,所以没有办法。”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可是今日,我看那个姑娘,本是好好的,却突然人就没了。一时,只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不定哪一天,我也就不在了……”
“胡说什么!”顾玄棠斥道,他把信纸拍在了桌上,皱眉道:“你才多大,说什么在不在的胡话!那姑娘出事,是自己不懂,身边的人也不懂,你就是再不懂这些,那不是还有我吗?我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