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早就准备好在这一天告白,但因为忐忑不安和羞涩,只能托班上熟悉的同学,给江延送去了情书。
——然而时机不巧,江延的班级正在举办毕业派对,地点在本市有名的酒吧,听说邀请了不少男男女女,一堆人热闹到天亮都不曾停歇。
——池慕等到第二天,紧张的彻夜未眠,甚至偷偷跑到酒吧附近等,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都没能看到江延的人影,也始终没能等来情书的回应。
——她不想半途而废,抱着越发忐忑和没底的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始尝试着给江延打电话,发短信,但一切犹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半点音讯。
——直到漫长难熬的一周之后,池慕才偶然从旁人口中得知,江延毫无征兆地出了国。
——她不知道为什么江延突然出国,只是茫然心塞,又被打的措手不及,遗憾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后来,她几经打听,一点一点艰难地从路人嘴里拼凑信息,才终于知道那是因为他满了十八岁,要出国和白富美未婚妻完成订婚仪式,为接掌江氏集团做准备,才顺便深造留学的。
——池慕听到这个消息,起初是怔愣,诧异,恍若隔世,似相信又不敢相信;
——后来逐渐沉默,想承认现实,承认自己的痴心妄想,承认江延无言的拒绝,再后来几乎一夜未眠,昏昏沉沉地只坐到天明,才终于如梦方醒,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也从未近过,那几年的亲密,只不过是被巧合硬生生捏造在一起的残次品罢了。
——青梅并不是真的青梅,竹马也不是真的竹马。
——池慕始终难从青梅竹马这四个囚笼般的字眼中走出来,一整个暑假昏昏沉沉,萎靡的打不起任何精神。
——直等到不知哪一天的凌晨,一通越洋电话终于慢悠悠地打了过来。
——池慕沉寂着,缓缓按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是一如既往的慵懒语调。
少年抱歉时的语气温柔又诚恳,没有任何的懈怠不耐,两个人的关系仿佛还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释人间蒸发的缘由,光顾着跟她抱怨生活,烦恼国外的种种不方便,热情的声音自顾喋喋不休地从冰冷电波中传递过来,充满着男性未成熟时独有的吸引力,青涩又撩人心弦。
就是如此,一直如此。
少年的语气一点也算不上不冷漠,甚至很温柔亲和。
但听在电话的遥远一侧,却像是染上了海风的潮气和粗粝,轻轻漫漫,悄无声息间便裹住人的心脏,用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剜接着一剜,血淋淋地撕裂了暗恋者的心扉。
这仿佛是一种极其清醒的嘲讽,连任何架子都不摆。
但无论是一言一行,还是一语一态,都明白拒绝了卑微等待回应的暗恋者,甚至连一点点特殊的重视都不肯给予,立场清晰到堪称残忍。
池慕听着听着,干涩的眼眶里仿佛被揉进了海风,迟钝地开始泛红,无声滚落下大颗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