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那些茧,看到这些痕迹,我才能安心。
我要相信,我和他以前是一样的,所以,我一定也可以杀死他。
他看到我肩膀上血流不断,突然吩咐其他人拿来医疗用具,亲手帮我疗伤。
我拒绝,毕竟他的时间宝贵,之后还有重要的会议。可是他用命令口气禁止我反抗:&ldo;不要让我说第三遍!&rdo;好像我还是他饲养的宠物,而非他的秘书。
他还在乎我吗?
我以为,他已经恨我入骨,又有了戒夜,只想杀掉我。
我真的很喜欢他那句话,突然扬起奇怪的愿望,希望他能一辈子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果然不正常,以前不被他当人看时,只想和他对等;现在有地位了,又想听回他那种没有感情的命令口吻。
我没有把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工作,晚上又陪伴他左右。最近因为公司有许多业务,常常工作到凌晨,有时候他睡了,我还不能睡。
才三点多,我居然觉得头很重。我明明可以熬三、四个通宵的,可能因为今天受伤。
&ldo;累了吗?&rdo;他也发觉到我的失神。
&ldo;没有。&rdo;我固执得否认,可是眼前的影像却似与我做对,不断摇晃。
&ldo;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你的伤口还没有好。&rdo;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此刻我似乎快要昏倒了。我撑着走到沙发边:&ldo;那我睡两小时,一会儿叫醒我。&rdo;还有很多工作,我不能放任自己太轻松。
他答应,继续埋头工作。我倒在他书房沙发上,闭目休息,很快陷入沉睡。
其实手臂火烧般疼痛,可我不愿意告诉任何人。我以为自己可以撑住。
什么痛我没吃过,这么一点儿小意思根本不算什么!
睡梦中想起他似乎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究竟何时却想不起来,过往似昨天才面对的画面,有时侯却像轮换前的记忆。
然而,我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不是在书房沙发上,而是一张黑色双人大床。
是他的床!
我马上清醒,手上感觉不太一样,抬起看到手上伤口换了新绷带,而旁边地板扔着一堆染血的旧绷带。
难怪那么痛,原来伤口裂开了我还不知道!
床上还有一个人。他睡在旁边,连衣服都没有脱,看来已经累得不行了。
脸上尽是憔悴神色。最近他都睡得不好,我知道。
看着他无防备的睡脸,我突然想问问他,在戒夜面前,在景蓝面前,他能如此熟睡吗?
他说过,只在我面前睡,还记得那个承诺吗?
他,应该还记得吧‐‐所以现在才能睡得如此理所当然。
我抬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白晰细腻的肌肤使他看来还相当年少,但也不再完美。他老了,就和我已失去年少的美貌和轻狂一样。
一次就好,就当我做白日梦,好想看看我们到老会是什么样,撇去所有虚假的俊美外表,撇去所有身为掌权者的霸道和意气用事,单纯得坐在一起,谈谈那些我们都不曾有过的天真梦想,看日出日落。
嘴脚扬起苦笑,这梦未免太理想太天真了!
我们是黑社会啊,杀了那么多人走到这步,才说想什么都不要,怎么可能!我确实不在意那些繁华盛世,可是他呢?他放不下得,那些是他生存的证明,是他地位的证明。
我们的未来都一样,只有地狱,才是最好归宿。
手指轻扶过他薄薄的唇,他高挺的鼻子,他细长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