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个机会,著名贪官张鑫田当然狠狠捞了一笔,不过在捞钱之余他能够坚定自己的立场。
所以,他提交了审查的结果:大家写得都挺好,态度都很端正,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就都不用处置了。但是有一个人态度不认真,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这个人就是吕殊。
其实也不能怪张鑫田针对他,吕殊是自己找死。
他被贾宣骂了,当着大家的面揭穿自己过去的丑事,感到十分不快。他根本没打算好好认错,觉得张鑫田不会一本本仔细看,所以交上去的东西一共就五句话,其大意是:我错了。我都改。怎么改?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得改了。就这样吧,算了吧。
结果他失算了,张鑫田是不会自己一本本地看,但他召集了整个御史台一起看,每本都看了。
看到吕殊的奏疏时,梁焕都被他气笑了,本来只是试探一下,但既然吕殊敢这么玩,那真是逼得他不动手都不行。
不过梁焕还是很给欧阳清面子的:吕殊德行有亏不知悔改,不能胜任户部侍郎的位子,但是年资已久劳苦功高,打板子是不合适的,降职也是不合适的,那就平级调任吧,调个清闲一点的岗位。
于是吕殊调任詹事府少詹事,与户部侍郎一样,同为正四品。
詹事府这个地方,虽然说起来好听,但是其主要职责是辅导太子。梁焕连孩子都没有呢,更别说太子了。
所以这么一搞,相当于剥夺了户部侍郎吕殊几乎一切的权力。他写的那东西大家有目共睹,梁焕要动他,就连欧阳清也不能有任何意见。
一开始的一场试探,因为吕殊的作死,就变成了新人的全面胜利。
“来,咱们一起举杯,庆祝首战告捷!”
素隐堂内炉火正盛,堂前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中间是个正在烧水的铜锅,桌上摆了一堆禽肉蔬菜。六人加上梁焕围坐在桌边,每人面前都放着酒杯。
梁焕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很容易就聊到一起去。加上大家有着共同的事业,时间久了,便也不跟他们摆架子,经常同他们一起说笑。
许恭这样一说,几人纷纷站起来。举杯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这个新诞生的组织,就以它诞生的地方为名,叫做素隐堂。
梁焕见陈述之喝得一滴不剩,皱了皱眉,按着他的手腕道:“你别喝了,再像上次那样,我可不管你。”
“上次?”这话被他们听见,许恭把脑袋凑过来,“你莫不是喝大了?陈行离这样的美人儿,喝大了只会更加风流倜傥吧?”
陈述之脸上一红,心里怨怪梁焕把这事说出来做什么,许恭在这,肯定又会被他嘲讽。他又担心那些人乱想,忙解释道:“琼林宴的时候,我喝多了酒,在园子里让陛下给捡着了。”
梁焕把刚煮好的肉夹了一筷子到陈述之碗里,不耐烦道:“别解释了,赶紧吃吧。”
见到他这个动作,陈述之有些错愕,愣愣地望着梁焕,这么多人看着呢,这是干吗啊……
然而没人在意他们,许恭继续站起来说他的词:“这次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各位都劳苦功高。先要多谢陈行离写的文章,还有江云开找的那两位同年,还有你们两个搜集的事迹……”
许恭在那一个个地夸,有人就来了一句:“许在心,你怎么不把你那个小跟班带上?”
“小跟班?”旁边便有一个人笑,“那是老跟班吧!”
又有人跟着凑热闹:“是啊,严老爷天天给你带饭,你就应该把他带过来,年纪大了不能写文章,做做饭也是好的嘛!”
“严老爷”是这几个人私下里对严苇杭的称呼,他们中最大的也才三十出头,看四十多岁又性格木讷的严苇杭怎么都不顺眼。
许恭嫌恶地皱了皱眉,“你们别老把我跟那个糟老头子放在一起行不行!”
江霁解释道:“严老爷的闺女许了柴唯的儿子,算是欧阳党的姻亲了,肯定不能带上他。”
然而许恭一点也不想讨论严苇杭的事,就把江霁拉过来挡着:“你叫王永和刘远去上疏,给人家好处了没?”
被他提醒,江霁便看向梁焕,给好处这种事,自然还得他来,“陛下,这次让他们二人去上疏,臣也说了很久,他们才勉强答应。还有其他一些同年,调查欧阳党人的时候出了不少力,您看这些人……”
梁焕思索起来,是得让这些人知道,为新党办事是有好处的。但是他们初入朝堂,又没有理由直接提拔,又不在吏部考评的时候,他们也远没到封妻荫子加官进爵的程度,那能给点啥?
贾宣乐呵呵地来了一句:“要不送点钱吧?”
“这个好……”
送钱是个不错的办法,其它东西都得明着送,明着送就得有个理由;但是钱可以偷着送,偷着送不需要理由。
梁焕扭头跟江霁说:“朕过几天拿点钱放在这里,你给大家分分吧,务必让他们都高兴了。再代朕抚慰一下他们,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又坐一会儿,梁焕觉得自己在这里他们也吃不好,便借口说吃饱了,一个人跑去阁楼坐着。
他在的时候,陈述之连夹菜都不敢。他走了,他才开始放开吃。江霁见到他那样子,旁敲侧击地问:“琼林宴的时候还真以为你千杯不醉,当时你模样怪怪的,还一直给自己灌酒,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