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被陈岁寒看到,就总是要被数落一番,说他胆小懦弱没出息。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搬回未央宫。
至少每次被吓到,或者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梁焕会抱住他亲吻,而不会骂他。
他以前总是责怪自己见色忘义不管他爹,不过现在看来,反正他爹也不管他,那他当然谁对他好跟谁走。
十一月三十日,下了崇景六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只是零零散散的盐粒,却也足够许久没见过的人变得兴奋。
这天休假,陈述之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加一中午。午睡醒来时看到下雪,他也觉得新鲜,便打算穿衣出门观赏。
梁焕正坐在窗下看东西,见他斗篷都披上了,皱着眉问:“你做什么?”
“想出去看雪。”
“不许去!”梁焕扔下手里的东西瞪着他,“伤还没好全,出去雪上加霜吗?在屋里看看不就好了。”
“已经不疼了……”陈述之虽然说着,到底还是坐到他旁边去,打开窗子往外看。
这些天他被梁焕关在屋子里,白天要出门,就用车送他过去。晚上回来了,就哪也不让他去。换了太医院的方子,头上的伤口长得很快,但只要还能看出来痕迹,梁焕就不许他出门。
细雪在地面和房瓦上铺了薄薄一层,清凉的气息从窗户灌进来。
梁焕读到一本奏折,随口就给他讲:“张鑫田的副职上疏说,张鑫田是因为贪贿走的,但他的事情做得没问题,所以想继续按原来的办法改革。欧阳清先前打算让自己人接替张鑫田的位子,我想让欧阳清的人做副职,原来的副职提上去,你看是不是好一些?”
陈述之脑子乱乱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没想到他说完还问自己,就只得回了个“好”。
梁焕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扔了奏折,坐到他身边去揽着他的肩,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还没睡醒。”
“又想起那件事了?”
陈述之知道瞒不过他,还是说了实话:“是想起来一些……”
“我在想,人心为何能如此狠毒,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如若那日您来得晚一些,我也许就真得去死了。也怪我,明知道是祸事,还一日日地过去……”
梁焕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人怎么每天都能想出一个新的理由来折磨自己。
那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不管他吧,该安慰还是得去。梁焕摩挲着他的肩,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害你的人。那畜生已经得到报应了,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你还敢死,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