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掀开被子下床,到梁焕面前跪着,埋下头,“臣恳请陛下回宫上朝。”
见他这个样子,梁焕满脸都是心疼,把他拉起来,委屈而乖顺地说:“好好好,你别这样,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他把陈述之整个抱起放在床上,给他盖着被子,柔声道:“那你再躺一会儿,我下朝就来看你。”
“臣……也该去翰林院了。”
梁焕虽然很想让他在床上休息,可想了想,这时还是顺着他的好。于是他道:“听不进就去外头歇着,不许累着了,也不可胡思乱想。”
陈述之也分不清他这是要求还是关怀,只胡乱答应着。
早朝时,梁焕发现两个丞相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才想起昨天离开前,说的是晚点还会回去,结果就一夜未归。
然而也没人敢怪他,欧阳清只是把昨夜商议的方案讲了一遍,集安抚、镇压、送粮为一体,从各个方面遏止难民作乱。
梁焕为此事羞愧不已,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他们的方案,全部照准。
下午,素隐堂的正厅仍旧忙个不停,梁焕就在阁楼上等着。
一旦忙碌起来,陈述之就会全心投入正事中去,昨夜那些情绪只管在心底酝酿,暂时不会进入脑海,所以他这一天过得还算顺利。
素隐堂里的人一个个离开,陈述之想走,却知道自己不能走。直到除他之外最后一个也走光了,他才上楼去找梁焕。
梁焕望着他颓丧的神情,拉着他的手臂说:“走吧,我们回家。”
陈述之心里暗叹一声,他怎么又要去自己家?忙碌了一整日,晚上也不让人歇歇?
二人经过雍州会馆的时候,门口的伙计见到陈述之,还十分关切地问:“陈公子昨天没事吧?”
陈述之只得停下应付,屋里的老板娘听见他的声音便出来,热情地招呼道:“陈公子进来坐坐?今日店里到了一批察多国的好酒,给你开一瓶。——诶,这不是林公子么,好久不见了……”
还没等陈述之拒绝,梁焕就往前一拽他的手臂,冲着老板娘笑道:“给我们开个雅间,上你们的好酒好菜!”
陈述之就这样被拽进了雍州会馆。雅间是一张圆桌,他本想坐在梁焕对面,坐下之后,梁焕却立即挪到他身边来。
“您不必这样的……”陈述之侧过头避着他。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直接告诉梁焕这样做没有用,自己不会因为他拙劣的讨好就对他生出什么感情。可昨日之后他满心是悲悯,大家谁都不容易,若做这些无意义的事能让他开心,那就随他便吧,反正也没有那么讨人嫌。
“我说过要陪着你,不是随便说着玩的。你好不起来,我就一直陪你。”梁焕打开那个宝蓝色的酒瓶,倒了一杯举到他嘴边,“你尝尝,什么察多国的好酒,烈不烈?”
陈述之拈过酒杯喝下,烈倒是一点不烈,甜丝丝的,像喝酸梅汤一样。他自知千杯不醉,何况是这种清淡如水的酒,于是又随意地灌下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