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主人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开。
我心中如释重负,却蓦然涌上一股延绵不断、望不到尽头的孤寂与绝望。
可否戏谑一句乐极生悲?
我看着那两只破烂的手掌,又翻过来看了看手背,眼中空落落的,心里也空空如也。
一会儿想起了孟玉带有薄茧的手持剑与聂尧并肩而立,一会儿又想起自己曾双手攀着聂尧汗湿的背脊,再想起右手将剑刺入楼离的身体,颤抖着双手握住剑柄用力拔出。
刺啦‐‐
最后想到楼离沾血的手掌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却向下缓缓覆上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
现在我只感到累。
好像思绪已经万分迟缓,实则只是非常短的时间。
脸上有点凉意,我一惊,以为出了眼泪。
用手摸了一把后发现,原来只是进屋后粘在发上的雪沫被热烫化了,沿着额角划过眼角而已。
还以为竟哭了,不由细细嘲讽了下自己。
主人将四叶雪蕊给了我,我到过谢后,留下了一把昨天早晨刚到大漠时,在集市上买下的黑色的刀和一些细小玩意。
主人送我至门口,目送我背影消失。
我大约知道他也是孤独的。
我回头跟他大喊了一声:不是至亲至爱之人,孟某只是报恩。
是了,只是报恩了。
也只能是报恩了。
风雪簇拥着,和着主人赠与的一副斗篷,我们一起向山下行去。
第4章第四章
六。烟雨暗千家,酒醒却咨嗟
自那场雪山之行后,身体状况愈加差劲。
脚踏进大陈的黄土后,就去分部将包裹好的四叶雪蕊快马送去京城。
接手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影卫,竭力可做到面无表情,毕恭毕敬,可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转过身去时,迅速抬头向后看了一眼,刚好与我的目光撞在一处,立马便低下头快步离去。
还是十分狼狈。
傍晚时候我站在疆外,静静看着大陈这偏居一偶的荒陈小镇,卸去一身重负后,天光已经完全暗淡。
没有多少力气了,随意找了间旅店住下,身上裹着的还是雪山上带下来的斗篷,形容破旧,但在这仲夏夜里,潮湿闷热的世间里,还是显得突兀怪异。
旅店老板是个憨厚汉子,惊呼打趣,好似与每一个过路旅居之人,都十分熟稔。
疲倦。嘴角提起了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