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将军看的乍舌,脸颊热得灼人,火辣辣地烧着,万幸的是她的手脚全部被藏在了宽大的衣服之下,没有将她的手足无措暴露在岩止面前。
“退下。”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女奴立即小心翼翼地退出浴殿,连头也不敢抬。
孟大将军还处于脑充血的状态之中,一定是这里的雾气太大了,以至于她刚进入这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别的人,一定是这样的。
他穿上一件白色长袍,未经整理,随意地在身上松垮闲适,俊美的面容之上不知是在笑还是完全是她的错觉,总之这个叫岩止的家伙洗去了先前的风尘仆仆,更加显得俊朗不凡了。
“过来。”岩止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那个涨得满脸通红的小家伙,视线停留在她湿嗒嗒在往下淌水的细细软软的黑发,双眸微敛,两个发音相当纯正的中原官话从那张淡薄的唇中发出。
过…过来……?!
孟大将军顿时感到一波惊吓未平,一波惊吓又起,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神情古怪,精致的脸蛋上暗自强压下脾气要上来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的手脚竟然都在发凉,英武不凡的孟大将军结巴了:“你你你……”
竟然会说中原话!
那这一路上对她的所有问题和所有困惑以及遇到的所有麻烦都不理不睬是什么意思!
见这小家伙一脸复杂又隐约要暴怒的表情,岩止幽深的眼眸敛起一抹莫测,重复了一遍:“过来。”
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却和他对那些从仆和奴隶说话时又有所不同,具体要分却又分不开,因为他的神情依旧淡漠,语气依旧冷硬,连眼神的变化都没有。
孟大将军强制压下心中的那团又震惊又恼怒不已的情绪,小手抓着拖到地上的衣服慢吞吞地走过去,一个软软的干布突然从上被丢了下来,覆盖在她的脑袋之上,孟轻尘还未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抓着她的小胳膊往他面前一带,孟轻尘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石像一样……
岩止往玉阶上一坐,修长的腿随意地伸直,孟轻尘就站在他的跟前,脑袋只到他的胸前,他手中执着干布,沉默地替小家伙擦干每一寸细细的头发,神情认真,动作也下意识地放轻。
孟大将军已经彻底石化了,完全摸不清头脑,这个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竟然那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帮她擦头发照顾小孩?
“王……”是贡桑来了,还暗暗喘着气,手里捧着刚做好的属于那孩子的衣服,按照王的吩咐,全是按照中原衣着的款式所做的,她将衣服送来,却发现那个酣睡的孩子竟然不见了,一通好找,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孩子是王的客人,因为她,差点捅出了大事,没想到竟然在王这里。
“拿来。”岩止眼睛也未抬,轻轻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都在替这个小家伙擦干头发,那神情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易碎的至宝……
“是。”贡桑行礼,低着头踏入王的浴殿之中,将那孩子的衣物轻轻地放在王的身侧,然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此时孟大将军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眼角的余光不安分地去瞥贡桑送来的衣物上,全是孩子的衣物,小小的中原衣裙,淡黄的可爱颜色,的确很适合一个年纪如此幼小的女娃,粉色的头饰……孟轻尘眼角的肌肉一阵抽搐,她堂堂孟大将军,统帅百万大军,浑身上下向来是干净利落英气逼人的装扮,她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这两种颜色了,这回还到齐了!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再给她一双让她全身抽搐的绣花锦鞋,那双干净利落而又精巧的小胡靴是唯一让她欣慰的事了……
头顶的干布终于撤离,她的脑袋恢复了自由,面前那个男人霸道的气息让她坐立不安,一得到自由,立即像被火烫到一样往后躲去。
岩止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地把孟轻尘这些小动作尽揽眼底,那双幽深的眼睛竟然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那张俊朗不凡的面容似乎很有耐心,他用曾经让孟轻尘感到十分挫败的纯正官话再次命令她:“过来,穿衣服。”
“你你你……”孟轻尘受惊不已,小脸涨得更加通红,虽然是孩童之身,可他莫不是要亲自帮她穿衣服吧?孟轻尘的指尖都在颤抖:“我不穿!”
对付小孩他岩止还是头一遭,这个孩子片刻犹豫也没有的回绝让这个强硬又冷酷的男人不悦地敛起了眉,幽深的瞳眸逐渐染上了一层让人心惊的危险寒光。
这一回他没有再给孟轻尘说不的机会,大手一揽把这个小家伙给抓了过来,孟轻尘挣脱不得,急得整张脸从红转黑又变红,血气上涌,浑身暴怒残酷的好战因子都在蠢蠢欲动着,但这个男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一扯就把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袍给扯开了,然后将贡桑送来的那些衣服往她手里一扔,站起身往外走:“穿上。”
孟轻尘窘迫不已,却又万分庆幸岩止并没有要亲自帮她穿衣服的打算,只是她那句“我不穿”惹恼了他……
在与岩止的正面冲突和那身让她相当不自在的衣物之间,孟轻尘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当她走出浴殿的时候,贡桑已经在外候着了。
“岩止呢?”孟轻尘一脸不快地走出来,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贡桑面上虽没有任何表现,但心中却是被孟轻尘好生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