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睡你的觉。”
耳际响起男子冷得彻骨的警告,那么的清醒,那么的威严,那么的…骇人……
孟轻尘被吓得刷地一下收回了手,缩了缩脑袋,抬起眼去看他时,却发现他依旧闭着眼睛,唇角线条依旧淡薄而自然向上,邪戾凛然。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这让轻尘不禁怀疑刚刚那一声冷得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警告是否出自他之口。
是她低估了他,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人有机可趁,他无时无刻不这么防备着,即使是睡着了,却依旧比任何人都清醒!
养成这种习惯与警觉性非一朝一夕可成,孟轻尘从前也是如此,行军打战不是儿戏,半分松懈都有可能断送自己的性命。那么岩止呢?他是否也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这种一招差错便满盘皆输的环境里?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佩刀也从不离身,是了,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破绽,即使躺在他身侧的是一个连一把刀都未必拿得动的孩子。
这一回孟轻尘不再打着去碰他那把刀的主意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缩着身子,怎么也睡不着。
她先前不曾想到岩止竟连睡着了也依旧带着佩刀,但如今她知道了,试想一个曾经朝夕把脑袋提在腰间生活的孟大将军,在知道自己身旁竟然随时有一把可能抽出来砍她脑袋的东西,怎么可能睡得着?
……
在这样胆战心惊中,孟轻尘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岩止已经不在了,这让孟大将军懊恼不已,且不说她多年锻炼出来的警觉性不复存在,现在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竟睡到了日上三竿,甚至连岩止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毫无察觉。
依旧是贡桑进来侍奉她洗漱用餐,贡桑神色如常,一字未提昨夜生死之事,孟轻尘压根未把此事放心上,自然也是未提。
“岩止去哪了?”吃过了早膳,孟轻尘边用湿布擦手边问道。
“王正在接见单于的使者。”这一回贡桑没有用一句“此非姑娘该关心的事”来打发孟轻尘。
“单于的使者?”孟轻尘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头曼单于的使者?他为什么要来大贺城?”
匈奴王的使者为何要来拜访岩止?
贡桑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恭敬地接过轻尘擦手的布,如实回答她的问题:“王自回到王都,还未向单于拜谒,单于得知殿下安然回到大贺城,亲自派使者来探望殿下。”
殿下?
莫非……
岩止是匈奴的皇子!他是头曼的儿子!大贺城既然是岩止的属地,那么这座城池竟也是匈奴的势力范围!
“我想去找岩止,可以吗?”孟轻尘不动声色地敛起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仰起脑袋问贡桑。
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极其依赖岩止,甚至有些寸步不能离他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如此,贡桑并未对孟轻尘有半丝起疑,更别提能捕捉到她纯澈的瞳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精明。
“王并未允许……”
“这么说他也没反对!”孟轻尘高兴了,咧着嘴冲贡桑一笑,贡桑微微一愣,那聪明得有些让人头疼的中原孩子已经跑了出去,阻止都来不及。
卷一:王的孩子016使者试探
噔噔噔跑入正殿区域,此前依旧是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干涉这个中原孩子的行动,但刚踏入正殿区域一切就不同了,孟轻尘一进入这里就立即察觉到正殿的侍卫果然与其他宫殿的侍卫有所不同,这里的人是严格执行岩止的命令的,只听他一人的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站住。”
轻尘被拦了下来,看似与其他殿的装扮大同小异的侍卫抽刀一左一右地拦在了她的面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嘴里说着胡语,面无表情。
孟轻尘脚下一滞,紧急刹住了脚,面色有些不快地拧起了秀气的眉:“为什么阻我去路?”
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简单的胡语她还是听得懂的,但说起来就生硬得很,尽管生硬,但她自认为还是勉强地把要说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可这两个侍卫就像压根没听懂似的,语气充满警告地重复了一遍:“站住。”
“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么?”
孟大将军嘴角一斜,不满地嘀咕。
直到他们看到贡桑追了上来,生硬的态度才有所缓和:“没有王的手令,恕不放行。”
贡桑一把抱起一脸郁闷的孟轻尘,语气微愠,厉色训斥道:“这是王从中原带回来的客人,把你们的刀收起来!”
“是,请贡桑阿妈即刻带走这位中原客人,王正在接见单于最亲信的使者。”两名侍卫刷地一下利落地收了刀,但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贡桑没有说话,但刚才微愠的厉色已经稍稍缓了些,对着孟轻尘微微点头:“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我想去岩止那里。”这个中原孩子有些委屈地厥起了嘴,声音糯糯的,水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贡桑,抱着她的小手也稍微紧了紧,那谁见了都会怜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孟轻尘当然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不见到那所谓的使者她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不知她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这……”贡桑面露为难,但最后还是横下心拒绝:“除非姑娘获得王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