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一惊,回神看见他微抬手势,忙将帕子恭敬递上去。
胤禛轻轻瞥了一眼云烟,才接了帕子。
玉壶光转,繁华如梦。
十四阿哥胤祯大婚之时,云烟见到胤祥带着新婚嫡福晋兆佳氏。
兆佳氏秀雅而温柔,给人感觉很舒服,配上胤祥明朗英俊,两人很是登对。他们身后奴才里没有欢笙。胤祥看见胤禛、纳拉氏及身后云烟时,仍是那样笑。云烟恭敬福身。却不知道,欢笙是如何过去这些日子。
四府日子很平静。
若说,从前胤禛对于府内福晋妾室尚足以称得上关怀有加,亲和有爱。那自弘晖意外夭折之后,胤禛日复一日更加冷淡少言,则越来越显出些他骨子里严厉意味。
后院福晋妾室们更见乖顺,两位新进府格格钮咕禄氏和耿氏不过十三四岁,各有美丽,对于胤禛更是惶恐而恭敬。而府里奴才们更是如履薄冰,规矩井然。
云烟不知道在弘晖这件事背后,胤禛是否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过,她更不可能去问。但胤禛变化,她也能渐渐感受到。
惊心动魄日子之后,他们都累了。
除了上朝和公务,胤禛都安于居室。他书法更加精进,偶尔收到远方书信,神情柔和。
有时,云烟坐在院角静静洗他衣衫。他在一旁练剑。
有时,胤禛靠在小榻上静静看书。云烟坐在一边收整他诗稿。
寒夜里,一杯暖手香茶,一张膝上薄毯,一只添香素手。
夫复何求?
多么想,再次紧紧相拥。
73山雨欲来
这一年除夕,胤禛照例带了嫡福晋纳拉氏进宫,还带了五岁二阿哥弘昀。
此时四府后院里,福晋妾室五人,四位都是膝下无子无女,只有侧福晋李氏一人独有两子一女,自是无人可比风光。人心间微妙跟红顶白心理总是亘古不变,只是四贝勒治家严正,无人敢轻易表现而已。而云烟始终对嫡福晋纳拉氏很恭敬,甚至更加恭敬。
家宴时候,桌上比前些年多了家眷,却没有前些年热闹。
云烟站在胤禛身后,照例接了每年派下红包,恭敬低着头伺候。这样一年年过去,不知不觉中,物是人非。胤禛言语越来越少,桌上人却越来越多。只除了,那个消失在大家眼前小娃娃。
胤禛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很少开口。沉默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岁月和人事会沉积一些东西在人眉宇间、气息里。胤禛只是坐在那里,但他日益深沉难测情绪,让桌上福晋妾室们更是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出。这样场面更是揭去了皇室婚姻温情面纱,展现了王侯宅门里女人们与皇子之间附庸关系。
原来,这样一场华丽。皇子、福晋都是烙印着政治属性符号。
胤禛去了正房,云烟在四宜堂里静静剪窗花。
云烟并不擅长,还是与冬梅学了颇久才会一些。这样夜里,她想起远方弘晖,那个最喜欢小动物孩子。
烛光哔卜一声响,在夜里也分外清晰。
时光太瘦,从指fèng中匆匆流走,只留下思念线条。
每个人,都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做着别人配角,演着自己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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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里宴会一向最多,胤禛又一惯酒量不好,在年里却无法回避酒宴。
初二午后小顺子送了他回来,云烟给他身后垫了个靠枕,轻轻扶他靠下。
给他脱了靴子,又拿薄毯给他盖上。
胤禛握住云烟冰凉手指,一双半闭剪水深瞳,覆着一层醺然雾气。
云烟轻轻抽出手指,他复又抓住。嘴唇微微翘起呢喃了一句满语。
语调里有一种久违孩子气。
云烟顿了顿,听不懂他话。微微叹息:&ldo;四爷,奴才去拉暖炉来,好不好?&rdo;
再用了力气,还是抽不出手指。
胤禛像个固执孩子一样。一手紧紧抓着她冰凉手指,抬起另一只手背搭在自己额上,又咕噜了一句满语。那语气里更是带着隐隐委屈。
虽然云烟听不懂满语,但他语气里那种委屈难过感觉还是让她心神一懔,不禁看向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