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镇偏安一偶的和兴客栈内,董老爷子在客房内搓着手掌来回走了好几圈。一副忧愁揪心的样子,好似灯光下的碎影已是风烛残年。
董老爷子从傍晚吃饭洗刷之后再到现在的三更自然醒来,都已是大半夜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也不见李秋生这浑小子安然回来。董老爷子的心里就像落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不自觉地揪得紧紧的。
直到三更过后,外面的街市上突然传来激烈打斗之声。董老爷子才糊里糊涂的往街心游走,他一边走,一边向夜市逃溃的宾客打听事情原委。
可是这些不明真相的宾客,哪里知道街市上那些黑衣人,老乞丐,和官军发生激烈打斗事故的真正原因呢?尽管董老爷子心急如焚,但一时半伙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可以想的。
董老爷子只得横着心往街市上走去,心里尽可能希望李秋生能够突然自己走出来。或者只是偶然迷了路,又或者说是被某些吸引人的街头戏把子吸引往了,一时兴尽忘了归来。这样董老爷子就可以减少了许多找人不必要的麻烦,以防恐生枝节。
可是,董老爷子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他的鼻子此时已经闻到了一股夜风带来的血腥味,强烈地冲击着他那干瘪的身子。
董老爷子努力迈开双脚往街市打斗的地方靠近,远远的就听见外围的官军叫嚣道。“兄弟们,灭了这几个戴鬼头面具作恶,专事做作吓唬人的家伙,再灭了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叫化子,李秋生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到时朝廷的封赏,自然是少不了咱们的。兄弟们,杀呀,抓了李秋生好领赏去。”
“不好,这小子又招惹是非了。现在连官军也惊动了,真是好事难寻,坏事闹得正起劲。”董老爷子听得真切,心下急得暗暗恨道。脚下又迈开了流星大步,急急向打斗的场中奔去。
这边场子上一阵混乱,倒是给了李秋生提供了逃跑的机会。李秋生瞅准三方混战最激烈的缝隙,寻了一个各不相顾的空档,剩着看管自己的官人不备,捋起裤管衣袖就从他们混战的场面偷偷溜了出去。
等董老爷子奔近场子中找人的时候,打斗的场子上早已变换了阵势。
看似三方相持不下的人马,已处于盲目的混战状态。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只管谁的刀快,枪狠,拳头硬,才是大道理了,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董老爷子借着黑夜和避乱之机,往场子里穿了个来回穿梭。终是没有寻着李秋生的踪影,顿觉有些懈怠开来。又听得官军和黑衣人大叫大喊捉拿李秋生的混乱之声连绵不绝,他又不死心地借故在场子上扫视了一遍。终是没有什么发现,才怏怏不乐地避了开去。
夜市上的人流虽然不多,但是街心这一场突然而来的混战,即然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看客,硬是往这场子上边挤去。
董老爷子就是夹杂在这些慌乱的人群中往回走的,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都是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如果李秋生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也该回到客栈了。与其这样盲目的到处乱找,不如回客栈静候其佳音吧。
董老爷子这样自我考虑了一遍的时候,双脚就避开了黑夜中还在往街心之中捅挤的人群,往和兴客栈走回去了。
凤仪楼的“沁心斋”内,李秋生得了银屏姑娘的帮助,易容换装混过了官军最为严厉的搜查之后。等官军一走,李秋生又恢复了之前的装容,略微休息片刻之后,才欲起身拜谢而别。
此时,银屏姑娘静静呆立一旁,看着李秋生就要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忽然眉头一紧,急忙抢先说道。
“李公子,小女子听闻董嫣芷亦是一个琴棋逢曲艺无所不通的绝色女子。在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上,若不是曲高和寡断了琴弦,只怕那‘琴棋盛会’的桂冠就得易主了。如今小女子想为李公子弹唱一曲,不知道李公子能不能在这纷乱尘世静下心听此一曲?若再能为小女子斧正和指教一二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若不能,李公子听听银屏此曲也是无防。日后心里也有个掂念,不忘了今日之情,也好去了小女子这心中的念想。”
李秋生心头一紧,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听琴呢?可是转念一想,自觉难以拒绝银屏姑娘的一翻好意。只得抬头望着满眼期待的银屏姑娘说道,“既然银屏姑娘视李秋生为世上蓝颜知已,那李秋生就为君听此一曲,此生铭记于心了。银屏姑娘,你请琴吧。”
说毕,李秋生就着房内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心的安详。但是在心的另一面,李秋生的心里又暗暗憔虑起来。
天啊,又一个为琴相爱的女子冲自己走来了。咱这心里的烦恼还没有人能解开呢?现在倒好喽,又来了一个温柔似水的银屏姑娘,你这是让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