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睁开了眼:&ldo;爷爷说,咬紧了嘴唇就是咬紧了牙!&rdo;
姐姐道:&ldo;不对!弩上的响炮一炸,你会把嘴唇咬掉的!&rdo;
妹妹犟声:&ldo;你别管我!&rdo;
姐姐道:&ldo;我是你姐姐!爷爷说了,你得听我的!&rdo;
从楼窗上望出去,是无垠的草原,索望驿一行在包抄着汗血母马,舞动着索子。银子左冲右突,坚定地向着远处的山影奔驰。
姐妹俩看见,索望驿向着银子套出了一索。索子发出呼啸声,凌空盘旋。银子身子一顿一挫,避开索子,继续往前奔跑。
索望驿领着马队紧追在后。
风筝从楼板上拾起一根树枝,拗断,一根横咬在自己嘴里,一根递给妹妹:&ldo;风车!给!像姐姐一样咬着!&rdo;风车接过树枝,学着姐姐的样咬在嘴里。两姐妹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将眼睛一闭,猛地拉动了手里的细绳。
弩机被板动,&ldo;嘭!嘭!&rdo;两支响炮被发射出去,几乎同时在楼顶发出巨响。
两姐妹被震翻在地。
两声响炮远远地传进了山间的一处峡谷。
在一架磨面的大风车前,一个白发苍苍的精瘦老人抬起了脸,他身旁的风车在涧水旁转动着,大风车下,是一盘转动着的石磨。他是套爷‐‐风车和风筝的爷爷。套爷爬上风车的大轴,向着峡谷外张望。他的脸像一块刀砍斧削过的木头墩子,深陷的眼珠像鹰目似的焦黄。
峡谷外一片死寂。
套爷意识到什么,飞快地跳下风车,奔进筑在石坡上的木屋,一把摘下挂在板墙上的长弩,背上肩,顺手又从木柱上摘下一个插满了飞镖的皮囊,绑扎在大腿上,重又冲出了木屋。
老人从栓马桩上解下马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冲下坡,向着峡谷外的草原驰去。
望马楼上,两姐妹给青铜响弩重又扣上了扎着连环响炮的长箭,拾起树棍咬在牙上,又拉动了弩机。
响炮声再次响起。
草丛间,索望驿猛地勒着马,回望着响炮传来的方向。他看见,两朵硝烟在空中升腾着。&ldo;索大人!&rdo;一黑衣人策马驰来,对着索望驿抱拳一拱,道,&ldo;响炮是从高坡的望马楼上传来的!&rdo;
索望驿把咬在嘴里的盘脖辫梢一吐:&ldo;是套爷放的响弩么?&rdo;黑衣人道:&ldo;不是,是两个小女孩!&rdo;&ldo;小女孩?&rdo;索望驿嘿地一声笑了,&ldo;这么说,咱们是被套爷的两个孙女给吓住了?&rdo;一阵马蹄响,又一黑衣人策马驰来,大声道:&ldo;禀索大人!汗血母马往峡谷跑去了!&rdo;
索望驿冷声:&ldo;它是去找套爷了!还愣着干嘛?快给我追!&rdo;说罢,他猛地勒转马首,向着峡谷方向冲去,身后的马队紧紧跟上。
峡谷口子到处是巨蛋般的乱石。一双马蹄在乱石上磕起颗颗火星,套爷挺着身子策马冲出山口,向着草原疾驰。
他看见,起伏的草浪中,汗血母马向着山口奔来。
他也看见了紧追在白马身后挥动着套马索的黑衣人马队。
于是,他狂声大喊:&ldo;银子‐‐!蹲下‐‐!快蹲下‐‐!&rdo;
银子没有听见,扬着长鬃,继续向着山口奔驰。套马索一道道地在它身后扑来。套爷边解着肩上的大弩边继续大喊:&ldo;银子‐‐!蹲下‐‐!给我蹲下‐‐!&rdo;银子这回显然是听见了喊声,猛地站停,喘着粗气,前腿一屈,身子蹲了下去。甩套过来的索子套了个空。
&ldo;嗦‐‐!&rdo;套爷手里的大弩响了一声,冲天而起的响炮在空中炸响。马队受惊,马嘶声声!黑衣骑士扇形散开,对着套爷开起了枪。套爷伏在马背上,一边策马,一边朝黑衣人掷出飞镖。一黑衣人胸口中镖,栽下马。索望驿对着套爷射出一枪,被套爷躲过,可马耳朵却被击中,淌出血来,半个马脸顿时红了。
套爷跳下马,在草上打了两个滚,滚到了蹲着的白色母马身边,紧紧抱住了马脖子,道:&ldo;银子,你命大,已是六回大难不死了!这一回,就看你还有没有天大的命了!&rdo;说罢,他抬腿跨上了马背,猛地从后腰拔出了长刀。
银子猛地站了起来,扬起前腿,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心动魄的嘶鸣。七八根套马索对着银子套来。套爷在马背上挥动长刀,索子全被削断!
&ldo;银子!咱们走!&rdo;套爷对着白马命道。
银子一甩脖子,腾蹄飞驰起来,草浪顿时汹涌在汗血母马的腹下。
峡谷的木屋外静静地卧伏着一片明亮的月光,架在涧流旁的大风车在沉重地转动着,粗实的木轴发出&ldo;吱吱嘎嘎&rdo;的响声。山谷深处,不时有滚石落入深沟的声音和狼群的嗥叫声传来。
风筝和风车坐在木屋外的铺满月光的石头上,看着峡谷外的山口。木片小风车在风车的头发上转着,&ldo;吱呀吱呀&rdo;地响。姐姐手里牵着一根细细的麻绳,绳上牵着的是一只羊皮风筝。羊皮风筝放得高高的,拖着两根长长的尾巴,像是被钉在了夜空中。
&ldo;姐姐,&rdo;风车抬起脸,看着夜空中的风筝,&ldo;你说,爷爷能看见羊皮风筝么?&rdo;
姐姐道:&ldo;不知道。可爷爷说,他看不见,银子能看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