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宁要找一个人,比起寻常人来要容易很多,他爸是省公安厅的领导,大哥又国行分部的高层,他年轻的时候胡作非为,占得就是会投胎这个资本。
他在酒吧等了半个月都没看见方思远出没,终于是没忍住托李维查了下刷卡记录,又在圈定的范围里筛了下快递点的记录,这就给方思远刨出来了。
李维绰号大维,目前在公安基层当干警,是跟他和权微一起长大的那一波伙伴。
孙少宁本意是不打照面,就来看一眼,可是等看到人活蹦乱跳的,他一边欣慰,一边又有种阴暗的失落,就是自己过得糟糕,就不想看到别人过得太好。
他是真没打算跟方思远回到从前,就是自己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对于从前真心待过他的那些人,想用感激的目光再看一眼。
孙少宁在村口不下车,也不说走,司机忍不住开始赶人,又被他用钱收买了,就也乐得在这儿摸鱼,顺便陪他谈谈人生。
很多老司机都是城市中深藏不露的哲学家,孙少宁跟师傅聊了两句,赫然有了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他娘的就是狗屁的通透感,他乐了几声心情松快了,这就打算悄悄地离去了。
只是他刚说完可以走了,就见两辆小车走位风骚地拐进了村里,等师傅掉完头,孙少宁靠窗,正好看见它们停在了方思远住的那家,然后呼呼啦啦就下来了好些人,这一看就不正常。
他催着师傅跟过去,房东问他是谁,孙少宁说他是警察,房东二话不说地给他指楼梯,说你同事刚上去了。
孙少宁当时没想到混混和他一样无耻,还以为是方思远犯了什么事,&ldo;蹭蹭&rdo;地跑上来,正好看见方思远要挨打,而且领头羊无巧不成书,正好就是梁丕军。
孙少宁知道梁丕军这个人,还是因为权微家里的债。
当年权微的妈逼不得已,来求助孙少宁的妈这个老闺蜜,但是那会儿孙少宁的爸还在外调,在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县里当办公室主任,在青山市根本说不上话,没帮上什么忙,只是让权微一家在他们家属大院里住了小半年。
后来孙少宁爸爸节节高升,大前年被升调回来,大刀阔斧地组织了几次黄赌毒的清网行动,他大哥又对贷款口有掌控力,就是梁丕军的顶头大哥都不会触孙家的霉头。
孙少宁讨厌梁丕军,完全是出于跟权微同仇敌忾,现在又加了个他曾经罩过的跟屁虫,表情就严肃地跟块铁板一样。
&ldo;朋友那倒不是,&rdo;孙少宁假笑道,&ldo;这是我弟弟。&rdo;
皮哥立刻横了制人的跟班两眼,打哈哈地说:&ldo;哎哟,误会,我们找这屋的主人问点儿事,你弟弟忽然冲进来,吓到我们弟兄了,早先我们又看见他俩在一起,所以就想问问他,这人哪儿去了。&rdo;
孙少宁看不出情绪地说:&ldo;那你们问出来了吗?&rdo;
皮哥&ldo;嘿嘿&rdo;地笑:&ldo;问了,小帅哥说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已经了了,你们忙着,我们就先走了。&rdo;
他说完就挥手领头要走,孙少宁跟到楼梯口交代道:&ldo;皮哥啊,我这弟弟胆子只有针尖儿大,您下次来找他问话,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rdo;
这摆明是要记仇了,皮哥纵然心里瞧不上这群二代,但要混得好,就得擅长伏低做小,他点着头说:&ldo;我刚问了,他跟我们客户不熟,我们不会再来了。&rdo;
闲杂人等走光以后,气氛一下就冷了场。
方思远用手插着兜,假装孙少宁是团空气,但是他也不走开,这也许是跟班当习惯的后遗症。
杨桢的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头是牙行名单也被撕了,孙少宁暂时不知道这里住的就是权微嘴里的坑爹中介,也不了解方思远跟卧室主人的交情,他只是从自己看见的部分里臆断,方思远可能是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