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一年我在剑桥大学当交换学生,而他在剑桥的欧亚研究论坛崭露头角,以热情和辩才闻名。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按着一本圣经,在一场公开的辩论中对着所有人咆哮说:这是一个已经没有人相信神的时代。那些把手放在黑箱子上的人,他们的胸前可能就挂着耶稣基督受难的十字架。他们每个周日在教堂里虔诚地祈祷以获得心里的安宁,但这些被教义安抚的心,却能做出强硬的战争决策。神已经变成了木架上的一个傀儡!&rdo;博士低低地笑着说,&ldo;当时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是怎样一个人啊,一个内战国家的贫穷的年轻人,他接受着英国政府的资助,可是他就像是注定要成为世界之王的神之子那样。他用他的火焰燃烧自己,温暖周围的人。那之后,我和他变成了朋友。&rdo;
&ldo;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家伙,他不是仅仅在论坛上挥舞手臂的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实干派。英国情报五处的人来剑桥请他喝咖啡,我后来才知道因为鲍尔吉启动了一项规模宏大的计划。他试图动用一切可能的渠道劝说工作在英国的高加索裔专家回到故国。这些专家中有很多当初是为了躲避内战而离开高加索的,而鲍尔吉以我至今都不能理解的执著劝说当时的高加索科学院负责人许诺将武装保护每一个回归的专家。鲍尔吉便是拿着这样一份公函一个一个地上门去劝说那些专家,其中一些人真的响应了他,而另一些人则出卖了他。&rdo;
&ldo;可是情报五处也没有办法,鲍尔吉没有做非法的事。所以他们希望他能够主动退出,并取消了他的学业补助。但是鲍尔吉不是轻易就肯撤退的人,他为餐馆端盘子、打扫,也为学校图书馆彻夜地看门。他没有钱租房子,就住在我的客厅里,他收集了图书馆里的打印废纸,用反面打成信件,发给更多的高加索裔专家。&rdo;
&ldo;原来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了。&rdo;林说。
&ldo;很多年了,是啊,很多年了……&rdo;博士轻声说,&ldo;当时情报五处也来请我喝咖啡,问我为什么一个西点军校的交换学生要和这样一个狂热的爱国主义分子混迹在一起。可是我能不跟这样一个人混迹么?&rdo;
博士看着夜空,&ldo;他是我眼里的……神之子啊。&rdo;
&ldo;但我们都没有料到那个逆转来得如此之快,第三次全面战争爆发,高加索再次成为战场,政局一变再变。有一天夜里,鲍尔吉冒着大雨冲了回来,他满脸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对我咆哮说他们杀死他们了!他们杀死他们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打开n的网站。我看到了那则新闻,至今我都记得那一刻的心情,但是我无从描述。那则新闻里说,高加索新当选的执政党以叛国罪一次性枪毙了归国的专家共计27人。&rdo;
&ldo;都是受到牧师劝说的人么?&rdo;林问。
&ldo;有的是,有的不是。但是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是你一切一切的努力就这么被人一手推倒了,有人把你的爱、理想和尊严放在脚下践踏。&rdo;博士攥紧了拳头,脸上的曲线刚硬锋锐,&ldo;就是那一天,我对鲍尔吉展示了鲁纳斯计划的纲要。&rdo;
&ldo;鲁纳斯的研究是从那时开始的?&rdo;林问,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一个划时代的开端。
&ldo;是!当时我是何等的天真啊,那时候所谓鲁纳斯计划只是我导师的一个研究项目,而我只是成员之一,目标是利用一台我们希望命名为&lso;鲁纳斯之眼&rso;的巨型机穷究数学,最终分析出当前环境下最危险的隐患,并预先予以排除。就像伊瑞娜在课上说的,这是一群被蝴蝶效应感召的疯子样的年轻人,我们希望以神的高度观察世界,基于&lso;混沌&rso;的巨型机就是我们的武器。而美国军方对这个病狂的概念并不感兴趣,他们嘲笑说这只是一群学究的造神运动,我们没有获得什么资助,只有一家小型基金会肯为我们注入资金。&rdo;
&ldo;而我对鲍尔吉说,一个英雄只有握住了武器,他才会是战无不胜的。而鲁纳斯……&rdo;博士笑了笑,&ldo;当时还是想象中的超级巨型机鲁纳斯,就是我们的武器。&rdo;
&ldo;三个月之后,鲍尔吉加入了我们的团队。我们把自己称为la,但不是洛伦兹军事学院(lorentzilitaryacadey),而是洛伦兹男人帮(lorentzn&39;sasciation)。五年零九个月后,&lso;混沌模型&rso;完成,七年十一个月后,鲁纳斯的原型机投入运转,九年零三个月后,鲁纳斯进入全球联网,就在同一日,我们拥有了现在的la,一个我们梦想中的军事学院,那时候是在费尔南斯,一群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在雨水里把军帽使劲抛向天空,踩着工地的泥水用尽全力呼喊。鲍尔吉和我立刻投入了对第一批特工的训练,我是个严格的人,你们敬畏我,所以称我为教官,而他却是一个信奉神而且温和的人,你们便称他为父亲,给他起外号叫&lso;牧师&rso;。&rdo;
&ldo;但是牧师却在五年后离开了?&rdo;林说。
博士低下头,&ldo;是的,一切的开始皆有结束。鲍尔吉选择离开la并非仅仅因为&lso;阿里巴巴之夜&rso;这一件事,我无法告诉你太多,我只能说,鲍尔吉是个永远站在反抗者立场上的英雄,当la强大起来反过来成为统治者,鲍尔吉就注定不能和它共容。他选择回到高加索,我知道他很早就想回去。当时对西方阵营的抵触情绪开始成为高加索议会的一股暗流。鲍尔吉回去的时候悄无声息,他只是一个孤零零的人,没有朋友,更不必说支持者。但是独立自由联盟把他看做一个标志,一个从青年时代就执著地站在民族主义立场上,并且在英国曾经推动专家回国热潮的年轻人,独立自由联盟觉得他们可以利用鲍尔吉的履历做文章。于是他们拉拢他,给他青年委员会主席的职位,希望他为他们鼓吹拉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