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窗户边,跟昨天的自己一样,扮演哑巴大冬瓜吗?
窗外的浓云消散,太阳光芒万丈照在旗杆圆球状的顶端,平房连屋顶都是干净的,朱红色瓦片看上去有些古朴。
两排教室泾渭分明、平行对称,左边高年级,右边低年级。
玻璃窗户印出彼此的倒影,操场才翻新过,草屑味扑鼻而来。
赵明月为全班做领读,激昂澎湃,读书声似排山倒海而来,填满宁静的周末上午。
花印收回目光,皮肤有些敏感,泛着不均匀的微红,眸光微闪,似流星拖着尾巴划过夜空,亮若白昼,又很快归于暗夜沉寂。
顷刻间,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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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虎虎生风蹬到中途,车链条脱了,黑车油粘了一手。
田雨燕大呼倒霉,无奈往家里推。
她惦记着儿子的交代,先去废品站,车子靠在墙边耷拉着链条,像精神病院流口水的痴呆。
铁门外蹲了一人,青绿色长衫,还是翻领,里头加了棉夹袄饱暖,软泡泡跟枕头似的。
长辫子直拖到地上,乌漆嘛黑的长条,正面看就是一秃驴,麻花编到发梢也没几根毛了,紧紧绑的红绳收尾。
烟味离十米远都能闻到,杨积楼见有人来,猛吸几口只留个烟屁股,扔掉用脚踩灭火星。
田雨燕热络地打招呼:“杨老板,大忙人啊,怎么来这儿了,也找凌霄啊。”
她拔了几株新鲜的草叶,胡乱在掌心搓搓,乌黑的车油搓掉一些,但干涸的边缘还是留下蜿蜒痕迹。
杨积楼腿麻了,动弹不得,双脚叉开手撑膝盖,撅着屁股哎哟哎哟地缓劲儿。
“嘶……这屁股神经是真缺练了……对啊,找这小子,吃了个闭门羹!这青天白日的,搁家睡懒觉?还是又出去鬼混了。”
他吊儿郎当地,嘴里没一句好话,田雨燕听了不舒服,但还是笑着,上前透过门缝往里看。
还是没人,看来真跟花印说的,去杏林路摆摊了。
不过田雨燕没明说。
“今天他们班上公开课呢……你找他啥事儿,回来我让花印跟他说。”
杨积楼总算站直,用拳不住地锤后背,他不过才四十岁左右,本该身强力壮,早年剁骨切肉,全心全意卖力做早点,也有几两薄肉,等把累活都交给凌霄后,他就算安享晚年了。
一卖早点的瘦成竹竿,真不知道是抽烟熏的,还是炒股害的。
他脸上带着淤青,冷呵一声,折左手衣袖,慢悠悠道:“花花啊,跟在凌霄后头可得小心咯……”
田雨燕闻言蹙起眉头,常常带笑的清丽眉眼也平静下来,眼角本有一条笑出来的鱼尾纹,弯弯翘翘的小波浪,此时也蛰伏进眼角。
她淡淡道:“这话啥意思?我儿子交朋友你还有意见?凌霄才多大啊,是给你打工赚家用的,你可别把自个儿真当人家爹了。”
“别介,你咋还跟炮弹一样一点就着啊!我说人家啥了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