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军营,嬴渠梁谢绝了嬴黎的护送,与黑伯二人向城西的民居行去,却是要探望一下那位雕刻了&ldo;国耻碑&rdo;的石工白驮。去岁,三公子嬴无敌在出发前往魏国之前,曾献策嬴渠梁发布招贤令,召集天下能人贤士入秦为官,变法强秦。公子狄走后,嬴渠梁苦思良久,在发布招贤令的同时。却是决意雕刻一块&ldo;国耻碑&rdo;,便选一块白石请了老石工白驮雕刻。后立在国府门前。
国耻碑上,昔日庞涓所拟的鄙秦十论赫然在上。巨大地国耻二字突兀醒目,意喻着此十论所述,正是秦国之耻,誓不能忘。十论曰:其一,穷兵黩武;其二,姑息戎狄;其三,君道乖张;其四,吏治暗昧;其五,贬斥私学;其六,田制混乱;其七。不崇孝道;其八,蹂躏民生;其九,崇武贬文;其十,不开风化。
寒夜飞雪,一身庶民黑衣的嬴渠梁一面快步疾走,一面思索着如何解决士兵御寒取暖之事,浑然不觉身后地正有一条婀娜的黑色身影腾挪跳跃,正尾随其后。跟在嬴渠梁身后地老黑伯虽是风尘异侠,却也可能是年纪太大,也是丝毫未曾察觉身后异样。
也就在嬴渠梁二人刚刚走过一条街巷。正欲转行的时候,却是听见右侧的街中突然传来了&ldo;叮&rdo;的一声轻响,身具武艺的两人自然听出了这是兵器碰撞所发出的声音,立时转身向发声出摸了过去。也在这时,嬴渠梁远远便看见小巷深处正有一个黑影在攀越一户民宅的墙头,倏忽不见了踪迹。
追还是不追?黑伯与嬴渠梁对视一眼之后便得出结果,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的向民宅扑去。待来到那家墙下。嬴渠梁伸手在黑伯肩上接力,飞身飘上屋脊,这便伏身将黑伯也接了上去,只见庭院正房明亮,窗棂白布上映出一个人影。看似一个老者。而窗下。却是伏着一条黑影,只见其兵刃在手。侧耳贴墙显然正在倾听窗内动静。
嬴渠梁见状,自然以为此人应是游盗,便向黑伯施以眼色,欲动手缉捕。哪知两人还未动身,却是看见那窗下的黑影突然蹿起,将手中短剑突然掷向窗内读书之人!
&ldo;铛!&rdo;窗内之人身形未动,却是听的屋内便传出一声清脆地铜铁交击之声,那支短剑便飞出窗外没入雪地之中。黑衣人一击不中,便飞身从院中跃上屋脊意欲逃遁。却不想嬴渠梁和黑伯二人正好伏在此处,嬴渠梁长身站起,剑鞘平推而出,生生将黑衣人逼退。
那黑衣人低声惊呼一声,在屋脊上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入院内雪地。
嬴渠梁二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这便齐齐跳下屋脊,兵刃出鞘,意欲就地将此人拘捕。便在这时,屋内读书人听见声音,急忙开门而出,道:&ldo;道不同不相为谋,学派之间,谋杀劫书,岂非贻笑天下?义士请勿挡驾,让此子去吧!&rdo;
嬴渠梁抬眼瞧来,却是发现来人是个老者,长髯盈尺,面容清瘦,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味道。当下急忙拱手道:&ldo;见过前辈!缉捕游盗贼子,乃是我辈义之所在!&rdo;
&ldo;哈哈哈!&rdo;老者突然放声长笑,却是想那黑衣人道:&ldo;尔还不速走?&rdo;
那跌坐雪地狼狈不堪的黑衣蒙面人立时爬起,先是看了嬴渠梁一眼,这才向老人拱手一躬,这便飞身上墙,倏忽消失于雪夜之中。
待黑衣人遁走之后,老者这才拱手向嬴渠梁笑道:&ldo;雪夜客来,不胜荣幸,请贵人光临寒舍一叙。&rdo;
嬴渠梁拿眼向身后黑伯一望,见黑伯微微点头之后,便也拱手还礼,老者见状大笑,伸手做礼道:&ldo;贵客请入内叙谈,请!&rdo;
嬴渠梁拱手谢道:&ldo;如此多谢!&rdo;这便收起兵刃,抖去身上雪花缓步进入屋内。
大屋还算温暖整洁,房中生有火盆,老者将嬴渠梁让进了木墙隔断的内间之后,行礼落座。
一盏牛蜡巨蜡的明亮光火之下,可见这房中陈列着三面竹简木架,架上简书累叠,书简上皆有羊皮标签作为编著,嬴渠梁扫视一眼,发现老者所藏之书竟然颇为旁杂,近乎涵盖了法、墨、兵、农、阴阳等家,尤其是法家书籍,看上去竟是比国府内的藏书室内所藏更丰。而两人中间的木案之上,更是放着一本用羊皮编订的大书,之前嬴渠梁便听老者言道&ldo;谋杀劫书&rdo;一词,自然留心,只见书皮上赫然三个拳头大的字:&ldo;鬼谷子&rdo;。
一见之下。嬴渠梁愕然!
再看这老者,一位白发白须白眉高耸的老人。他身着白麻布衣,高挑瘦削。明亮幽深地目光渗出一种清奇矍铄的神韵。嬴渠梁不禁脑际一个激灵,急忙再次起身,对着老者深深一躬:&ldo;雪夜唐突,还望鬼谷子前辈鉴谅。&rdo;
老人闻言一愕,却是哈哈大笑道:&ldo;公子请坐,老夫并非鬼谷子!&rdo;
天下皆知墨子与鬼谷子联袂助秦,却不知实际上嬴渠梁这个秦国地国君并未真正见到过墨子与鬼谷子二人,与墨家的合作都是由墨子地徒弟来进行联络。
&ldo;大父,方才有事么?&rdo;也在这时,一把清脆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这动听声音,一个身材婀娜的白衣少女飘然走进书房,嬴渠梁抬眼一瞧,竟是看得痴了。只见这女子面容清秀,气质优雅犹如出水芙蓉,似乎一颦一笑皆能眉目传情,嬴渠梁虽为秦国之君,却是至今尚未婚配,久在军中,自然也未见过如此绝色女子。